外面大雪纷飞,赵惊鸿倒在雪地里,那天他梦魇呓语,都离不开一个人。
赵惊鸿以前,会心软。
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惊鸿慢慢偏激。两人见面就是吵架,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是不是非你所愿”,李堂风呢喃,“薄待我,非你所愿”。
“赵惊鸿”,他声音轻细,似夜中幻音。“我想为你开脱,为你的刻薄寻一个理由。”
“可太过牵强,我不信你真无辜至此。”
赵惊鸿呼吸不畅,动了动身子,脸颊侧向一边,睡颜平静安宁。
“我不打算放过你”,他凑得太近,呼吸喷洒在赵惊鸿的颈脖间。
“你报仇,该找上一世的李堂风去报,你找错人了。”
“因果轮回,神降罪于再生之世,人们都要道一声不公。当世仇要当世报”
“你怨恨愤懑而我一无所知,你的仇,报的毫无意义”
“赵惊鸿,这一世我后半生必定将所受苦楚尽数归还。我耐心不足,就不留到下辈子了。”
你行,你来追12
清晨,赵惊鸿清醒。他浑身酸痛如同被人暴揍了一顿,轻轻拿过腰间李堂风的手臂,穿鞋下床,悄声出去合上了门。
外面脚步声消失,李堂风骤然睁开眼睛。
‘夺情’汲取六情五感后,再吞吃修为。不知赵惊鸿体质究竟与旁人有什么不同,夺情寄生在他体内如此之久,竟慢慢滋生繁衍形成共生关系。
倒是可惜,原想着将他养成提供修为的炉鼎,现在看来,他状态一日不如一日,虽然被“吃掉”的速度很慢,但照这样下去,总有一日,赵惊鸿这幅身子也会被消耗殆尽。
李堂风昨夜试着将他体内的夺情尽数抽离,但丹田处抽的越多,赵惊鸿便愈发痛苦,他浑身冒汗,最后蜷缩着身子卷到一旁进气多出气少。
李堂风到底是没再敢乱动。
秋日多风大雨,失落谷雨水混杂着血泥搅在尘土里。李堂风脚下一摞妖兽尸骨累了三四米高,他站在最顶端耳边发丝飞扬。手臂间被扯碎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底下獠牙锯齿狰狞却没一个敢上前来。
李堂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些畜生被杀的太久,已经有了怯意。他瘸着腿往下走了两步,脚跟愈合,皮肉覆盖住白嫩嫩的脚筋。
身前很快退出了一个半圆的安全区,妖兽伏低前身,口中呜呜呈警戒姿势一步步往后退。
猛地身后扑上来一只兽咬住他的喉咙,细碎的咔嚓声响了一下,他的喉咙被咬碎了一截,呼吸骤然截停,李堂风一把扯住它翻在嘴外的獠牙,一手插进它的眼球。喉咙会在三四秒内愈合,他不能玩的太过,以免把自己搭进去导致时间再次重来。
妖兽一窝蜂扎头进去,谁都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李堂风努力应付、把握分寸。不断吸收浊念,锻炼愈合速度。
脸颊边的肉被扯的几近全无,牙根裸露在外,他浑身上下鲜红斑驳,像埋藏在地狱的罗剎恶鬼。
他太累了,可以停,但他不甘心。
这牢笼,需打碎骨头折断脊梁,才能突破新生。
他的梦已经烂掉了,他不能连自己也烂掉。
失落谷门界一开,一旁的佐繁弓着身子,手中折扇收入腹部,恭敬的埋头等待。
里面妖兽嘶叫,从喉咙中发出的兽喘声让人汗毛直立。李堂风凌空运气飞出,满身血腥扑面而来。佐繁口鼻淹没其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阴环吸食阴浊之气,这本就是李堂风的修法。佐繁不曾亲眼见李堂风如何吸收。但至今进入失落谷数十次,次次有奇效。
李堂风眼间邪气肆意,眸光锐利坚韧。目光扫过,凌凌压迫之感威慑人心。行走间气势运身,锋芒显露。他寡言沉着,比之前更多几分老成持重。
佐繁的头埋的一次比一次低,“恭喜尊主,修为又为精进”。
“阳环的下落查到了吗?”
佐繁组织一下措辞道:“在两仪宗,只是外界巡山弟子众多,又逢五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内外人流进出多。两仪宗盯的紧,阳环不知被挪到哪去了。”
李堂风整了整衣袖,他待会还要去见赵惊鸿。
“比试大会那日两仪宗宗门大开,届时派人混进去。”
佐繁有些为难,“尊主,那日各宗英才齐聚,若是贸然派人混入其间,怕是暴露后无法撤退。”
“暴露后撤不了那就不要暴露”,李堂风眼中透出一份讥诮:“你在人界隐匿这么久,不是最擅长这个!”
佐繁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抱拳:“请尊主明示”。
“自己想,什么事都要本尊说,要你作甚”。
李堂风看他神情不安,又补了一句:“无论如何,莫出人命。”
每一句话都是一个难题,佐繁眼珠一转,“尊主是否对仙门子弟尚有余情”。
李堂风看着他,笑的意味不明:“你这条舌头,是不想要了么?”
“佐繁”
“属下在”。
“这数月来,本尊只交代了你一件事,失落谷这任务太过简单,你竟也迟了两日。夺取阳环若是信手拈来,我何必费这口舌叫你。若你跟佑刖一样是个没用的蠢人,那趁早去找一块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省的本尊哪日看你无用又碍眼,一把灰扬了”。
佐繁难堪,拱手道:“是属下多嘴,属下这就去安排”。
李堂风看他顺服之态,往前走了两步,顶头威压,佐繁忍不住偏过脸去。
李堂风语气幽幽提醒道:“你那点心思,我未尝不知道。只是你私下如何作弄,莫显摆到本尊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