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棒上的药抹得差不多了,阮妤又换了根新棉棒,挤了另一支药膏,拧开药盖味道倒是比上一个好些,就是抹在破皮的地方有点疼,忍着难受一点一点往上蘸取,抹上去两三秒伤口火辣辣疼,这种后知后觉起来的疼痛最惹人心烦。
阮妤脑子清醒许多,困住的问题在药膏作用下渐渐找到答案。
关于当下选择硬着来的原因,大概是精神上所受到的刺激,目睹同性遭遇欺淩,看到男人光着膀子从屋里出来,那个女人求死的眼神闯入她的视线里。
那一刻,愤怒占领上风,她没有过多考虑,选择了最险的一条路。
现在身处尚且安全的环境中,冷静下来分析利弊,沖动误事这话不假,若非沈确出现,今日她的下场不会比那位女人好到哪儿去。
挨了拳头,受了伤,这一课算值了。
不会再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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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阮妤,沈确去了丁志恒住处,这小子跑得倒挺快,一溜烟没了人影,估摸现在正和崔越庭彙报所见所闻,难为他送完药箱,装作离开,把门弄出来一阵声音让屋内的人以为他走了,又偷摸回来躲在墙根下听墙角。
大东镇人员构成複杂,早已不是过去家家户户开门做正经生意的时候了,整个镇找不出三家老住户,被迫离开的,为了生活远走外地去打工的,还有不愿离开被强行撵走的,总之面上仍是大东镇,内里大换血。
而他此次过来,也做着明暗两条线,一切都在计划中,唯独阮妤的出现是这次计划里唯一的意外,刚才那件事多少给她上了一课,人只有经历教训才有长进,何况还是不容忽视的皮肉教训,记忆更深刻。
沈确回了廖婆子家,院门虚掩,屋子正门关的严丝合缝,除了偶尔里头闹出来动静,看不出和平时有什麽两样。
他不着急进去,盯上了院里急于挣脱绳索的小黄狗,径直过去。石头堆砌的砖台上放着剩饭剩菜,农村养狗没那麽讲究,不用给精细吃食,残羹剩饭照样看家护院。
沈确把东西倒进不鏽钢盆里,刚才沖着他一通乱叫的小黄狗这会儿乖顺了,摇着尾巴往前走。他把盆放在地上,敲了敲盆口,小黄狗听话过来埋头吃。
屋内几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院子里的狗叫不叫无暇顾及。
丁志恒轻轻点头:“千真万确,两人可亲密了。”
“真的?”崔越庭还是不太信,“你说详细点。”
头一次听说有人对男女同处一屋的亲密事这麽感兴趣,丁志恒想着该怎麽组织语言才能把事情说得通俗易懂,低下头不经意一瞥,瞧地上痛不欲生的杨光杰,受折磨程度足以说明下手的人t够变态。算了,别整虚头巴脑的语言魅力了,把话说透了更省事。
“咳咳!”丁志恒先起範儿清清嗓子,“我就瞧见确哥直接把人扑倒在床,上去就是亲,那女的不乐意,你想想确哥那性子向来是指挥位,床上也得占据主导啊,不乐意就强行让你乐意。”
崔越庭眉一挑:“接着呢?”
“接着确哥就把她衣服脱了,啃得那叫一个生猛。”碍于当时场地受限,丁志恒不能发挥全力,不然他能贴在窗户上看。
“看不出来,阿确挺猛啊,平时装出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合着是没瞧上眼。”崔越庭忆起沈确临走前怀里抱着的女人,瞧那我见犹怜的样子,男人就没几个把持住的,原以为沈确和他们不一样,看来也难过美人关。
院外,沈确擡腕看了眼时间,小黄狗吃得差不多了,留给丁志恒彙报工作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拍拍裤子蹭上的灰,起身往屋子去。
门推开,屋内乱糟糟的,地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另外三个犯错受罚似的站在一旁屁都不敢放。沈确最瞧不上这种人,前一秒是兄弟,有难同当,下一秒是无关紧要的人,大难临头各自飞。
“呦,来了。”崔越庭站起来,下巴朝杨光杰那儿擡了一下,“怎麽处理?”
沈确注意到他受伤部位,蓦地转头盯着崔越庭,沉默是在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别这麽看着我,那个女人弄的,我还没出手。”崔越庭说得坦白,只是那含笑的眼眸出卖了自己。
沈确知道他这人阴毒,笑里藏刀的人最难处理,这类人心眼子多,看似无害实则剧毒。这一路过来,崔越庭对他有防备,表面称兄道弟实则对他严加防範,经手货时他都在场,美其名曰以防万一,实则是盯他。
看来那位幕后大佬对他信任还不够,想借此次机会试试他,若有问题让崔越庭直接解决,若没问题就是多了帮手,怎麽做都不是吃亏的买卖。
“处理完了就撤。”沈确指指腕上表盘,“时间差不多了。”
崔越庭瞄了眼,点头:“行,先把正事处理了。”
丁志恒留下来善后,廖婆子还有那位哑巴女人交给他,其一二三负责处理杨光杰,崔越庭临走前食指压在唇上,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一走,其三吓得腿发软,忍不住问:“他们会不会盯上咱们?”
其二看着杨光杰,木讷道:“帮他们顺利处理了,自然会没事。”
“老二,你该不会是想……”其一拽过其二,以为他疯了,“老杨和他们的矛盾,你犯不上去表现吧?”
其二木讷表情渐渐恢複:“不是我想杀,他临走前就是这个意思。”
崔越庭的动作不是让他们闭嘴,而是让杨光杰彻底闭嘴?其一犯糊涂了,没听到崔越庭亲口所说,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是不是会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