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美,大地沐浴冷月华光像被一片轻纱罩着,满天疏疏落落的星光,俨如镶嵌在天边的珍珠,闪烁着沁人的光晕。星月交辉,淡淡的光影从疏密有致的双交四椀菱花窗棱中穿过,让殿里染上一层朦胧迷离。
四周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声音,似乎是微风与云的缠绵翻动。
完颜煦冷峻的脸庞微泛红光,冰蓝色的眼眸蒙了一层氤氲,带着些许迷离,嘴角的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浅笑吟吟,身形飘逸,神态竟有些纨绔。
他就如此坐在她旁边,也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她,心神有些荡漾,眼前这个眼波潋滟的女子,目光中有妩媚妖娆的色彩,同时不乏几分灵性顽皮的跃动。唇边那一抹人淡如菊的微笑,却有着魅惑十足的召唤。
完颜煦现戚芫芃的眸光一直有意无意在偷瞄着自己,既羞怯又可爱。
这时完颜煦突然转脸一瞥,声音低缓而极具魅惑道:“好看吗?那再凑近些,多看几眼。”
戚芫芃闻其言,匆忙把目光抽回,她两颊泛起了红霞,她下垂的眼睫跟羽扇似的,低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看他一眼。
完颜煦微勾嘴唇,眸子中划过一丝玩味,轻挑眉目,倏然身子前靠,不容她说话,扣住她的皓腕,轻轻一扯,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戚芫芃愕然,这与印象中的完颜煦似乎有些不同。
印象中的他对她的爱克制的,内敛的,他对她的好是宛如涓涓流水,润物细无声的。
她的身子不由的紧绷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竖立起来了。
他把头埋在她脖颈处,阵阵的香气窜入鼻腔,让人心醉。
手从背部慢慢滑落至腰间,轻轻摩挲,体内一股热流在涌动,他身子一欺,把她放倒在床榻上。
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在戚芫芃身上,她都能感受到他温热带酒香的气息拂过她的脸蛋,脸颊的升温直窜耳根,全身阵阵麻,心脏更是不由自主地跳漏几拍。
他凝视着她,轻柔地帮她撩起腮边的几丝秀,那带着肉感柔润的花瓣唇慢慢地紧抿在一起,她的眼睛不知何时也紧紧地闭了起来,皱成了一条线,身体竟隐隐地抖。
他歪着头,眉头夹得紧紧地,眼神逐渐从迷蒙猛然恢复清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感觉心头像是浇了一壶冰水,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轻叹一声:“也罢。”尔后坐起来了,掀起自己的袍角,直立起身。
戚芫芃闭着眼久等不见动静,偷偷地单眼眸瞄了一眼,现完颜煦就跑到对面的罗汉榻躺下了。
戚芫芃暗吁一口气,可心底还是生了几分失落。
她实则并不抗拒,然由于心境上的转换,不免显得略微紧张。
而他今晚的举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举止轻佻却让人深陷,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孤乏了,你帮孤拿些被褥,枕子过来。”声音从罗汉榻那边传来,语气慵懒却带不容置疑。
戚芫芃瞪着双烟水的眼睛,呆呆地点点头,就在床榻上拿起一个枕子和棉被,抱了过去。
“明早要收拾好,莫让他人看出来了。”完颜煦说完这一句,就侧身,背对着她,不再言语。
戚芫芃杵在那里,不尴不尬,思绪完全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她不禁怀疑是不是重生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拂了拂衣袖,盯着完颜煦那挺拔修长的后背,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也这么看着他的后背,那时他还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现今,那些事怎似未生过一样,他的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招架。
戚芫芃抿住自己的朱唇,缓步来到铜镜前,把头饰拆掉,接着宽衣,蕴着一颗难以诉说的心,躺在了龙凤喜床上。
背对着戚芫芃的完颜煦,此刻眸子根本没有阖上,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墙身,眸光晦涩不明,他面容紧,身子僵硬,强压着自己想翻过身瞧瞧戚芫芃的冲动。
他告诫自己此刻绝不能翻过身去,他真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毕竟,她还是刚年满十五的孩子!
这是个未成年人!这是犯罪!
在现代,他叫杜煦,在穿越之前,他的车子被人作了手脚,当时他连人带车冲下了山崖,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东弥的完颜煦。
据他猜想,原主完颜煦坠马跌伤头部,昏迷不醒,算是脑干死亡了,幸好身体还很全乎,所以他借着完颜煦的身体又活过来了。
原主的记忆一股脑地塞到他的脑海中,由于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而且这里的风俗习惯跟中原也不甚相同,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能佯装有记忆缺失,少说话少做事,暗中细细观察。
这就是他当时没有去宫城门口迎亲的原因。
他一边适应东弥的生活一边消化这里的风土人情,逐渐模仿这里人的说话方式,行为作风。
幸好他从小独自在国外生活,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加之出事前他就是杜氏集团的总裁,集团内部也有各帮各派,各种心怀鬼胎,这管理公司,处理公司业务跟管理国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一开始,他总想着,有一天能回到现代生活,后来慢慢释然了,自己这样连人带车翻滚下山,不尸骨无存也必定是粉身碎骨,小命肯定是没有了。
而上天给他第二次生命,他应该好好珍惜,原主是一个有宏图大略却郁郁不得志的人,无论境遇或是品行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在东弥,他什么都可以适应,唯独两样他实在勉强不了。一是,东弥无肉不欢他能理解,他本是个素食主义者,可东弥天气严寒,不吃点肉在东弥着实难以维持,可这原主竟独爱吃酱兔头,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这就是上一次戚芫芃满心满意弄出了兔头,他难以下咽的缘故。
二是,他不能与只见面几次,可以说只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的人生那层关系。更何况看着戚芫芃那张稚嫩的脸,他,他就下不去手。
她这样的年龄在古代成婚生子实属正常,可在现代她只是上初中的孩子而已。
他心烦意乱,要是被旁人知晓他们迟迟不圆房,恐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借题挥。
夜越幽寂,完颜煦脑子里想着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直到下半夜,才昏昏睡去。
长夜天际的浑云渐渐散去,初升的太阳正被薄云缠绕着,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天空已经是鱼肚泛白,夹带一缕清新的晨风降临凡尘。
凤和殿里已经是人影点点,低语阵阵,石默金与殿前的大宫婢莘兰,莘梅已经在寝殿外等候。
杜鹃,白鹭,还有几名宫婢也准备好盥洗用具。
寝殿内悄无声音,内里的人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
石默金和大家相视一下,捏着嗓子,在喜房门外轻声道:“君主,王后娘娘该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