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芫芃的怒气一不可收拾,犹如天塌地陷的雪崩,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把众人淹没其中。
在场的人无不心头砰砰地跳个不停,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瞬间几十人的昌德殿惊、静得连一直蚊蝇飞过也听得见。
“王后娘娘,奴婢愿意一试!”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出口处。
一名女子步履极快地来到戚芫芃跟前,叩跪拜道:“阿四叩见王后娘娘,娘娘圣安。”
一旁杜鹃怒斥道:“你何人,竟敢未经通传,直闯昌德殿?”
阿四面无惧色,“回禀王后娘娘,阿四是尚服局的一名绣娘,无心对娘娘不敬,事出紧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戚芫芃眉心微微一拧,“起身吧。你此话何解?”
阿四站起身来,继续说道:“王后娘娘,宫正与司制不肯修补冠服,并不是手艺不济,而是她们知道这冠服上涂抹了东西!”
韦宫正蓦然站立起身,手指对着阿四的鼻头,怒喝:“你这贱婢,胡诌乱道!你有何证据?”
阿四毫不畏惧,声音清亮干脆:“奴婢就是证据!那日奴婢奉命漏夜去禀报尚服局丝线紧缺,去到郭司制屋里现她不在屋内,正准备转身离开,竟撞见郭司制慌慌张张裹着一个黑色布袋回来,我偷偷躲在屋外,在窗户纸上搓了小洞看到,郭司制怀里的正是王后娘娘祭典用的冠服!然后拿出一个小木盒,再用毛笔往瓷瓶里沾了沾,就涂抹在冠服内里的金丝线上。”
“你。。。你。。。”郭司制恐慌地涨红了脸,舌头打结似的,话都说不全,拼了命才挤出两个字。
韦宫正鄙视得白了郭司制一眼,没用的东西,看不出这贱婢在诈咱们吗?
“你这贱婢是谁指使你来这里,胡乱攀咬的?再敢胡说八道,仔细你的舌头!”
“韦宫正好大的威风。”戚芫芃轻拍着双手,唇边裹着一丝冷笑,眼眸尽是轻蔑之意。
“下官不敢,只是着绣娘忽而出现在这里,实在诡异,不如先让下官把人带下去,过后再慢慢审问。”韦宫正急忙解释道。
戚芫芃看着韦宫正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哂笑道:“本宫都没落,韦宫正着急什么,我倒是好奇,这个小小绣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戚芫芃垂眸看着阿四,“你去修补,万一真的有毒,你不怕?”
“阿四不怕,阿四平生最看不惯阴谋陷害之事,阿四烂命一条,没了就没了,但如能揭露此事,也是功德一件。”阿四神情坚毅,一双不大的双眸却闪出耀眼的光芒。
戚芫芃淡淡一笑,“你这丫头倒是通透,伶牙俐齿的。竟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胆子不小呐,不过韦宫正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突然出现是有点可疑,万一是你在修补时趁机抹毒呢?”
“王后娘娘可搜身,看看奴婢身上有无带毒!”阿四挺起胸膛,张开双臂。
“白鹭你带她入内好好检查,韦宫正,你也派一名跟随入内,免得本宫招人话柄。”
韦宫正脸上浮现少许的不自在,现在派谁也没用,王后的人也在,不过王后都张了口,不好再拂了她的意,思来想去,最后目光落在另一名司制的身上。
此司制姓张,虽说司制有两名,可张司制就是个摆设,平日尚服局的事务都在郭司制手里,谁叫郭司制是韦宫正的亲信呢。
韦宫正之所以能容下张司制,也是看中了她胆小怕事,明哲保身。
张司制感受韦宫正投来的目光,芒刺在背,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祈祷,祸事千万不要殃及池鱼,可事与愿违,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闻韦宫正开口道:“那就张司制吧。张司制也是尚服局的老人了,对于衣裳里有无夹带很是在行。”
戚芫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司制无奈之下,战战兢兢地朝戚芫芃磕了一个头,遂跟着白鹭前去。
彼时,太阳已经高悬当空,五月的阳光还未算特别灼热,可原本一直在啼叫的鸟儿此刻是一片寂然,一丝风也没有,湛蓝的天宇只依依悬浮着几片薄云,既开阔又悠远。
周遭的一切彷如被烫了一层赤金,着眼之处皆是一片橙黄,骄阳的光柱穿过昌德殿的雕花窗棱射入殿内,如同数不清的光金带,内里盘旋着星星点点的尘埃。
殿外的三禄已经没了声响,不知是晕了还是已经习惯了。
殿内亦是噤若寒蝉,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明明才是五月却闷热的很,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半柱香之后,白鹭,阿四,张司制三人重现出现在正殿中,众人却觉得过了甚久。
白鹭上前行礼道:“回禀王后娘娘,仔细查看过了,阿四身上并无任何异样亦无任何夹带。”
结果当然在戚芫芃意料之中,只是做给那群躲在暗处窥视的人看罢了。
戚芫芃淡淡地扫了张司制一眼,张司制低,慌忙行礼道:“回王后娘娘,阿四的确身上无任何毒物。”
韦宫正要紧下唇,面容紧,她本就不指望张司制这个蠢人能帮上什么忙,可她不甘心!
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正欲开口再辩驳几番时,她的心思早就被戚芫芃收进眼底!
戚芫芃岂容她再横生枝节,说时迟那时快,“阿四,本宫命你立刻起针修补冠服!”
阿四屈身一拜道:“阿四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