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思安则安安静静的吃完饭菜,不强行询问、掺和,只有问到自己了才堪堪说上几句。
……
酒足饭饱之后,寂滨安塔两人也是登上了前往长夜国的船只,缪思安伫立引桥前,目送两者的离开。
船只的身影渐行渐远,越来越小,推开的水浪声也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了,看不见了,才旋步转身,往摄魂香的酒馆踱步而去,进行个出行登记……
……
宽敞的甲板上,带着些许潮气的海风时而轻抚。
寂滨、安塔两人,并排坐在前面,欣赏着前方景致。
后面长夜国要采取厮杀策略,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的过来。
寂滨浅皱着眉,这桩心事亦是安塔所必须跨过的坎,但还是想给对方做个心理建设,避免到时候心理压力过大:
“你,杀过人吗?”
安塔忽然愣了一会,生怕对方是兴师问罪,因自己过去的污点而厌恶自己,略显心虚的斜视了一眼,却现其目光沉重而认真。
“是…是杀过,可那些都不是我主观上想的,我…”安塔支吾着,有些心慌意乱的为自己辩解,企图让自己没那么让人讨厌。
“不必有太多心理压力,我并不是来问罪的,也没有审判你的意思。”寂滨默然仰脖抬,目光兀自看向了天空,似把些许压力投放过去。
“能跟我说一下,自杀人之后的心情与想法吗?”似看出了对方的心事,寂滨稍显忧郁的问道。
“我…”安塔心一沉,只觉些许苦闷与害怕,可又不愿撒谎:“我很害怕,也深感愧疚…”
“我想保护其他人,可当时的时代环境,身为王族,要注意符合身份的举止…我不仅不能与其他种族走的太近,还得树立威信…”
“即使在族人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那是父王所让我做的…可我仍旧放不下去……”
“我时常在想,这样做,真的对吗…一直在自我的想法与族内的规矩中寻找答案…企图让它替我作答…”
“我不想承认我所做的是对的,却也不敢去说族规是错的……哪边都不讨好,像个叛徒一样,或许这样的痛苦是理应承受的…”
“你为过去做过事感到愧疚,这些事也一直压在你的心间,你认为这是错的,是恶,但又不知如何如何辩驳,因此形成的苦恼,一直影响到现在,对吗?”寂滨扭脖转头,柔情中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直击主题的问道。
“嗯…”安塔把头低了下去,心中一阵苦闷。
看来,是个心底敏感的人…要是以这个状态进入缄默之城,后续的事情只会越做压力越大。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你之前对我的一切好感,是出于一开始把我手折断的愧疚?还是因为杀了那些人的惭愧,想把那份过错的补偿落在我身上,然后在我身上得到‘救赎’?”寂滨语气轻淡,而又略带忧郁的问道。
对于这份莫名的好感,他想要个答案。
“我……”心事被戳中之后,安塔不由两手抓紧了膝上裙衣,些许泪水浮上眼里。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既虚伪又自私……
这副委屈,而又泪水欲滴的模样,虽然没有明说,但寂滨也看出了答案。但比起这点小事,对她的开导更为重要:
“接受惩罚不意味着找到解脱。”
“你现在做的…对这件心事帮助不大。”
“我有些许,‘对与错,善与恶’看法与见解,可以让我说出来吗?。”
“嗯…”安塔有些心虚,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垂目低着,做好被责骂…
寂滨却只是略带柔情的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怪罪的想法,表里从未浮现厌恶,反而想让对方想开些:
“这个世界有三种‘对与错’‘善与恶’的判断模式。”
“第一种,‘大相’;它即是混乱,也是真确;一切都可以是对的,因为自然选择,一切也可以是错的,因为要相互‘吞噬’;善恶只存在于‘生存’。”
“第二种,社会运行;有利益社会运作,符合规则的,既是对,反之则错;善恶,也只是一个站在已经搭建的规则上,看待他人作为的眼神。亦是每个已形成社会,族群用的模式。”
“第三种,自我明悟;对错建立在原则与自我塑造的道德上;善恶,介于世界观与价值观中。追求的不是外在的认同,而是内在,自我的认可与接受。”
“你觉得,你是哪种?”
“矛盾与心结的根源又在哪……”
话音于此,寂滨想听听她的看法,可当扭脖转,却看到了她压抑委屈,脸庞涨红,些许哽咽的模样……
这或许就是她心中最深的一根刺,触动了它,会带来伤痛。
寂滨有些动情,于心不忍下,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旋即走到安塔身前,两手抚在面庞,拇指轻擦眼泪,柔和道:
“要是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