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依然無話可答。
*
失去嗅覺和味覺的時候,林墨軒並沒有讓任何人知曉,然而之?後的某一天,他想喚侍女過來換掉被冷汗浸濕的褥席,卻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再出聲。
已經到了失味失聲的地步啊!眼、耳、鼻、口?……他的身體每一處都?在提醒著?他,他距離自己的死期已經越來越近,而他試圖煉化毒素卻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他真的,還會有一線生?機麼??
林墨軒強撐著?站起?身,打手勢叫侍女過來鋪床再為他更衣。好在他屋中的侍女這?些時日已經做慣了這?等?事,只看手勢也能明白他的意思,迅上前輕手輕腳地為他更換了衣物又換了被褥,服侍他重?躺在乾淨的床榻上。
意料之?中地,侍女將他的狀況告知了家人。很快,他的房中就來了訪客。
對方到來的時候,林墨軒正?在又一次地嘗試著?掌控毒素,內力和毒素糾纏在一處在他體內肆虐翻湧,疼得?他無暇他顧。待到疼痛終於緩緩退去,他才?意識到有人正?在為他擦拭額前的冷汗。
他抬手覆在對方的手上,下意識想喚一聲「父王」,然而只動了動唇,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是了,他已經失聲了。
他並不想讓父王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情形,不過既然看到了……少?年人坐起?身,分外自然地抬手攬上父王的肩背,整個人都?伏進父王的懷中。
失明、失聰、失嗅、失味。五感之?中,唯有觸覺尚未失去,這?也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父王的方式。
他能感受到父王身體瞬間的僵硬,能感受到父王同?樣抬起?手臂將他環入懷中,能感受到肩上落下了一點水滴。
嗯?
父王……是落淚了麼??可是,他並不想惹父王難過。
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法訴諸於口?。他現在,連安慰父王都?有心無力。
少?年人微微在父王肩頭蹭了蹭,再想做些什麼?的時候卻察覺體內的毒素再一次開始發作。
這?段時日裡,塵緣嘆發作的是越來越頻繁了啊……
他索性倚在父王懷中,驅使內力在經絡中巡捕追逐,再一次做出嘗試。
*
十一月十三?日,子正?。
林墨軒睜開了眼。
最先恢復的是味覺,隨後是鼻端嗅到的清冷梅香,耳中聽到的清淺呼吸,然後——少?女伏案睡去的身影便落入眼中。
「阿蓮。」
停留於唇齒間的呢喃並未將對方喚醒,少?女眼下的青黑在燭光下分外醒目。林墨軒悄無聲息地起?身,抬手點住了林莫憐的睡穴,聽著?妹妹的呼吸聲轉為綿長平穩,林墨軒這?才?把人打橫抱起?,安置在一旁的暖閣中。
他看著?妹妹想了一想,從暖閣中出來走到門邊喚了一聲:「雲臥,抱月。」
林墨軒重?病臥床,林莫憐幾人尚且輪流陪守,更遑論他房中的侍女。林墨軒這?一出聲,守夜的抱月很快便進來,驚喜道:「大公子,您大安了!」
「嗯。」林墨軒點點頭,「替我備水沐浴,再吩咐廚房送些吃食過來。另外——先不必驚動我父母。」
抱月應聲退下,林墨軒隨手拿起?一件外袍披上,也走出了房門。
其時百花暫歇,唯有院中一支紅梅盛開。夜間風起?雪落,堆上虬枝蕊,襯得?花愈艷、雪愈寒,暗香幽遠,令人神骨俱清。
少?年人伸出手,指尖接住一點飄落的雪花。
看花、看月,聽風、聽雪。
聽風起?蘋末,雪灑樓閣。看花開花謝,月圓月缺。
第59章兼證
清晨,林墨言循例去演武場的時候,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月色下,玄衣少年手執長槍,真氣浩起,一招一式都帶出凜冽的殺氣,赫然還是那個名震江湖威懾天下的九宮樓主。
「大哥!」林墨言又驚又喜,疾奔至林墨軒身前,「大哥你……」
「嗯。」林墨軒收槍而?立,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已經好了?。」
林墨言上上下下打量著林墨軒,滿眼都是劫後餘生的後怕,「大哥你是怎麼好起來的?」
「用毒功煉化塵緣嘆的毒素,自然就不會?有危險。」林墨軒隨手轉了?個槍花,「內力有所突破,也算是福禍相依,只可惜身手退步了?不少,恐怕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練回來。」
林墨言:「……」
驚喜交加的情?緒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無可奈何。林墨言一言難盡地看?著林墨軒——嗯,這果然是他家大哥的一貫風格。
「……身手總歸是能?練回來的,而?內功修煉至極境之後還能?更進一步才是難得。」林墨言神情?複雜地安慰了?一句,「大哥,你去見?過其他人?了?麼?」
「還沒有。」林墨軒微微一笑,語調輕快地回答,「這會?兒還早,等一等父王和母妃起了?再過去請安。」
「嗯……我覺得大哥你還是早點去比較好。」林墨言道,「這幾天父王和母妃似乎醒的都很早,說不準是徹夜未眠。」畢竟,距離三月之期也不過只有三日而?已。
小少年這般想著,一時間也不忙著練武,當下抓了?自家大哥就往正院去。林墨軒隨手一拋把長槍穩穩地拋回兵器架,自己則是任由弟弟拉扯著離開了?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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