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之一,」沈元柔看着他眼尾还泛着红,呆滞地依言伸出手,她将玉佩放在裴寂的掌心,「这枚玉佩,你将来送给心意的女子,做定情信物。」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裴寂说了什麽。
但如果裴寂要将他的心思说出口,沈元柔会阻止。
这样的心思,是不允许被说出口的。
将爱慕说出口,剖开心脏,将自己的内里展示给她看,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沈元柔善於分析利弊,她不会让裴寂打破原本岌岌可危的义母子情。
有着她方才决绝的背影做前提,裴寂也不敢再说什麽。
他将眼泪憋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觑了她一眼,接下那块触手生温的玉,掌心将其包裹:「多谢义母。」
玉佩被裴寂缓缓收紧,坚硬的玉石将他柔软的掌心挤压到变形。
随着方才深深吸到肺腑的气,那股躁郁也被压了下去。
「嗯,」沈元柔见他眸光落在那只匣子上,问,「你要看吗?」
裴寂摇摇头,而後稍作停顿,又点点头,带着点儿小心问:「我可以去看吗?」
「自然。」沈元柔没有拒绝,引着他朝那边走去。
方才压抑的内室,此刻又重新恢复平静,仿佛方才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有人心跳得那样快,那样急,昭示着方才差点发生了什麽可怕的事。
那是一只小臂一样长的匣子,只一眼,裴寂就望到了许多玉石,珠宝,只是有一截钥匙格格不入。
「……这是?」裴寂疑惑地看向沈元柔,想知晓这究竟是什麽东西。
不会是匣子的钥匙的,方才他看到了,匣子的钥匙是银色的,而这柄钥匙并没有那麽长,反倒很小巧,其上有贝母装饰,也并非出自工匠之手。
能人巧匠不会将钥匙做得这般粗糙,这柄钥匙看上去甚至并非完成品。
很眼熟,他好似从哪里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沈元柔道:「这是贞洁锁,是你的。」
姜朝男子在出嫁前,会由父亲或是母亲,为其重新做一柄钥匙。
极其富贵的人家,贞洁锁会用金玉丶或者是其他稀奇的,坚硬的材料来做,必要保证贞洁锁华丽,这还代表着新嫁郎的体面。
裴寂如今无父无母,唯有她一个义母。
但这是姜朝的传统,新的贞洁锁需要亲近的长辈亲手做。
所以能为裴寂做新贞洁锁的,只能是她。
裴寂耳尖瞬间泛红,他有些震撼地看向沈元柔,却见她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仿佛说的不是贞洁锁,而是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东西。
「这,这,」裴寂几乎要咬了舌头,他小声夸赞,「很不一样,义母做的很好看……」
沈元柔道:「你喜欢就好。」
提起贞洁锁,她的神情也没有半分尴尬与不妥,那麽平和,沈元柔仿佛永远都是如此淡然的,从容得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