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针依然在呜咽。他?又瞥了一眼,对身后的人说:“把手臂拿走。”
小冰看见浑身是?血的万家针,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害怕。他?们都待在地窖内,我把奄奄一息的万家针扛下去,只有屈巾话跳起来大叫:“这?老头死了吗?你手下那帮悍匪呢?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青川责令他?闭嘴。她焦急地寻问发生什么事,他?们只到达万家庄短短几个时辰,为何会有人兵戎相?见。万家针的伤口血流不止,她仿佛对外伤很熟悉似的,指挥其他?人去烧水去找药,又撩起袖子?预备处理病人的伤口。这?时小冰就说,她来做包扎伤口的事,姐姐在一旁指挥就好。
我把清晨发生的事告诉他?们,没能救下万家针,我心里很沮丧,更让我愤怒的是?阮同烟的骄矜姿态。那时突然想起童年的零碎片段,父皇身旁就围绕着许多类似的面孔,他?们都说着文雅至极的话,却?往往怀揣着最卑劣的心思。
屈巾花冷哼道?:“谁叫你带我们来这?种鬼地方。顶着太?子?爷的名号,却?辖制不住一个郡守。”
我的手势渐渐加重,痛得万老爷哼哼几声。于是?小冰就接过手,她说:“男人家粗手粗脚的,还是?让我来吧。“
屈巾花蹲在后面好奇地看,他?问她:“心肝儿,你都不怕血吗?”
她娇滴滴回答:“怕死了,可?是?花郎自己也受了伤,又不能帮我。”
那人顺势点头。他?一直防备我接近他?的心肝宝贝,剩下递水剪纱布上?药的活,他?都自己包了。
于是?我只好与青川坐到一旁。青川又详细问一遍今早发生的事,她听完后,脸色更苍白?了。
“这?么说,我们是?被软禁在这?儿了?”
我告诉她,目前是?这?样。
“我们可?否表明西北侯府的身份,让官差放我们离去呢?”
庐江郡府的首要目的是?捉拿要犯。如果表明身份,能让他?们安全离开最好,但也有可?能让形势变得更复杂。
她思索一遍刚才发生的事,生气?地说:“四品文职,每月向前桥阁报事,每季受文书院考核,居然敢私自用刑,如今是?无人管了吗?”
她又问我,那两名被称作逆党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地窖内很清净,郭池带人在上?面布防,近处只有小冰和屈巾花。我同她解释了礼乐局的杀戮和雪巢的由来。她听到后者的时候,明显情绪很激动,站起身走了两步,腿跛得更严重。
最后她感叹着吁出一口气?,对我说:“殿下诚心相?告,我也不好隐瞒。我这?条腿就是?雪巢害的。宣和五年,当时我们家的几个女孩在巴陵府觐见圣驾。结果有人在临湖小院设计刺杀陛下,那些杀手口口声声高?喊雪巢幽灵,完全至对方于死地。我亲眼所见,现在想来也觉得恐怖。所以,中殿才要追杀他?们至今吧。”
皇叔还遭过暗杀,看来这?些年他?的日子?不比我好过。
青川又把目光转回现实:“那么殿下准备怎么安置那两人?如果庐江郡府一直得不到人,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这?时小冰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转头说道?:“谁要对我们不利?区区一名郡守,他?敢为难储君和西北侯府不成?”
她这?样一说,屈巾花顿时激动起来。
“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我叫人把庐江郡府拆了。”
青川对他?说:“你少说狂妄之言。如今我们身处外乡,身旁只有十几个护卫,一切谨慎为上?。”
屈巾花喊道?:“写信给老乔,叫他?带兵来接我们。”
青川更批他?胡闹:“乔叔叔在京都侍奉爷姥,他?如何能来。再?者,没有调令,他?怎可?擅自带兵进?入其它?州郡的地界。”
“哎…”小冰似乎很害怕,“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庐江府的目的是?缉拿要犯,他?们应该不会惹西北侯府,我让他?们不用担心。
地窖内的氛围沉默片刻,万家针依然会因为疼痛呻吟两句,而地下的空气?浑浊又弥散着血腥气?。
“殿下,”这?时青川用颇具深意的目光望着我,“你准备放走那两人么?他?们可?是?圣上?要抓的逆犯。你要与圣上?作对吗?”
她在提醒我,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与皇叔作对。那是?很危险的。
到了晚间,阮同烟又来了。他?坐在前厅正中,面前跪了一排男男女女,万家庄的管家跪在最前面。
“老头呢?还活着吗?叫他?出来。”
谁也不敢说话。
他?一把揪起浑身颤抖的管家:“看清楚画像上?的人了么?不把人交出来,你们主人的下场就在眼前。早上?砍掉一只手,现在入夜,下一个就断腿。”
那时,我和郭池正封好暗门?,从地窖走出来。他?带来的人比白?天更多,个个杀气?腾腾。
“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一扬手,有人把管家拖到杀戮场的正中,接着又举起刀。随着刀刃一记反光,郭池也扬起手,刀刃还未触及血肉,一枚利箭穿透刽子?手的胸膛。
阮同烟霍地站起来。我走到他?面前。
“这?么晚了,郡守还来值班,真是?幸苦。”
他?跳起来,紧张观察利箭发出的位置,又打量四周,有些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