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越青君总说有没有自己,天下都会顺其自然,但以如今的情形,为天下安定着想,越青君活着总比死了强。
而如今,还勉强能为保护越青君做贡献的,也只有自己。
宁悬明隔着火堆望了越青君许久,才垂眸敛目,“不必了,我还不累。”
他将身上的中衣脱下,盖在越青君身上,“你睡吧。”
越青君仰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由扶额一笑,“若早知有今日,此前我必不会与你争执,让你心存芥蒂,如今连与我互相取暖也不肯。”
“悬明,陌生人尚且要防备一二,无法彼此信任,你我之间,应当也没有到连陌生人也不如的地步?”
他虽然对他不干人事,疯犯病(用宁悬明的话来讲,他自己是不承认的),但好歹不会真的伤害他,不必怀疑,也无需防备。
在此时此景,能有这样一个同伴,已经是他们的幸运。
越青君继续劝道:“若你实在介意,那等我睡着,你悄悄过来便好。”
他微笑扬唇,“放心,我不会醒的。”
宁悬明低头垂目望着地上躺着的人,感受着随时入侵的冷风,半晌,终究没有转身离去。
并非是他心软,而是越青君都这么说了,若他仍是拒绝,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斤斤计较,更甚至……像是有多放不下此人似的。
一刻钟后,宁悬明依偎着越青君,渐渐睡去。
昨晚在水里漂了许久,又吹了一夜冷风,醒来还忙了这么久,宁悬明其实早就累了,刚刚一直勉力支撑,此时一时松懈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直到身边人呼吸匀长,心跳平缓,越青君方才睁开眼,静静望着身边人。
此时此刻,身处在荒郊野岭,除了偶尔出没的山间野物,再无其他生灵,更遑论人。
心心念念之人,此时就在自己身边,恍惚间,好似天地只剩下彼此。
越青君唇角微扬,舒展的眉眼中染上一丝惬意,伸手小心将人揽入怀中,以一个能将人圈在怀中,又不让人觉得太过拘束的姿势,渐渐收紧。
二人这一睡,便是半日过去,待到再次醒来,已是午后。
填饱肚子后,宁悬明问越青君:“还能走吗?”
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必须尽快离开。
越青君伸手,宁悬明自然而然接住,借着宁悬明的搀扶,越青君试着站起,不过勉强支撑着起身,还未站稳,便要歪倒在地。
宁悬明赶忙将人接住,才避免越青君摔在地上的命运。
靠着宁悬明,越青君无奈轻叹,“看来,眼下我只能仰仗悬明了。”
宁悬明并未多言,给越青君寻了一根木棍当拄杖,矮身将人背在背上。
二人走走停停,待到再次见到人烟时,已经过了一日一夜。
“前面是个村落,可要去歇脚?”宁悬明问。
越青君想了想倒:“你我身份来历不明,若是贸然出现,必定会引人注意。”
倘若追杀他们的刺客寻来,对这村子的人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二人并未现身,只是躲在山中。
翌日,村里的张大娘起床做饭,到了院中,当即睁大眼睛,叉腰怒骂起来:“天杀的!谁家的小贼把我家的衣裳偷了?!”
天还未亮,村头到村尾,都听得到张大娘的叫骂声。
躲在附近的二人自然也不例外。
宁悬明将衣裳丢给越青君,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