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柳五在一旁连连点头道。
“殿下,您真的不管我们了吗?”尚清都撕扯着嗓音,冲着岑云川的背影问道。
这话问得虽尖利,却是在场每个人的心声。
他的声音很快被雨声冲散。
众人纷纷已经不报希望。
可岑云川在轰隆隆的雷声和天际的闪电中,突然停住脚步。
他脑后湿漏漏的带被狂风吹起。
许久之后,他终于回过头,面上终于有了神色,不再是那副麻木如石像般的气息,他看过雨幕里的每一张面孔,看得那样仔细,目光抖动,最后像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回宫吧。”他说。
等他再次睁开眼,看向满山石窟时,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哀伤。
小檀寺里的这十日,就像是十辈子一般。
让他的心境生生死死,如入数次轮回,受尽情爱疾苦。这里既藏着他最不能言说的秘密,也埋着他最深入骨血里的爱意。
他不想走,也不愿走。
只有在这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可以任那跳跃的心脏吐露出最真实的愿望,他可以一边在佛前痛诉自己的罪孽,又一边心安理得的哀求宽恕。
一旦走出这里,他不在只是他一个人的岑云川,而是站在他身后这数十人的庇护者,是朝堂之上百官面前的皇太子,是天下泱泱万民所奉养的国之储君。
而佛像前那个岑云川,自此只能像一只十七年蝉一样不生不死得活着,将所有的一切生机埋入土里,将所有的炙热与滚烫深藏入昏暗不见天日的地底,再也不得见这风,见这雨,见这天,见这光。
“走吧,回去吧。”他叹息道。
比起他的满脸颓败与失落,其余人都显然高兴很多,他们簇拥着他翻身上了马。
他于山寺门前,最后遥遥望了雨中的石像一眼,勒着缰绳,一言不的掉头走了。
雨一直没停。
因为赶时间,他们特地抄了一条小道,一路疾驰。
走到半途,岑云川突然体力不支,直接从马上坠了下来。
邬津马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在原地不安的踏着蹄子,绕着主人来回走动,鼻腔里喷出担忧的气息,不停用鼻子去拱地上的人。
其余人也吓得纷纷勒马,跳了下来。
“殿下!”赵二反应最快,直接扑上前去,检查岑云川的情形。
他刚一抓住岑云川的胳膊,隔着衣服都感受到了烫手的温度。
“您怎么烧成这样了都不吭一声!”赵二急道。
岑云川脑袋晕厥了片刻,又迅清醒,从泥地里撑起胳膊,满手都是泥浆,但仍一手扶着马鞍,摇摇头道:“没多远了,走吧,孤没事。”
“要不,我们还是避避雨吧。”尚清都小心觑着岑云川面色,提议道。
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常年风里来雨里去,并不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但没想到这次岑云川病得竟这么严重,这下谁都不敢冒险了,纷纷请求原地避雨,让人去找来车驾再走。
岑云川支着胳膊,想起身,一下子竟没拾起,差点又跌回地上。
他趴在地上喘了喘。
其余人想上前又不敢,赵二手伸着,知道他性情,也不敢轻易碰他。
岑云川脑袋晕乎乎的,眼底泛黑,低头间,忽然瞥到地上有一列除了他们这一行人以外的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