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又飘起了雪花,犹如鹅毛纷纷扬扬。
地上的雪越积越厚。
段青阳和周氏挨了两鞭子,痛得直哆嗦,迈着早就冻僵的腿继续前行。
待他们到达县衙门口的时候,段忡突然想了起来,“二房那一家不正是在岐南县内任县丞。”
周氏一抬头,“是啊,没错。”
她说着,扫了一眼跟前破破烂烂的府衙门,挑眉继续道:“县丞又如何,还不是住在这破宅子里,估摸着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段忡心里舒服了些许,然而很快县衙的房顶,飘出炊烟。
他隐约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他们这一路上饮风雪吃馒头,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
过去的山珍海味,早已经成了梦境。
周氏和林晚晚,还有林太傅都闻到了,目光都落在了县衙。
林太傅咽着口水,朝跟前的官差催促道:“快些带我们进去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官差一鞭子挥来,“怎么?你们还想着去县衙吃饭?也不看看自已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可是从京城来的犯人!”
“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县令爷过来!”
“这。。。。。。。。”林太傅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怕挨鞭子,只得闭上嘴,缩着双肩,只露出一双发黄的眼睛。
段忡壮着胆子问:“官爷,那我们呢?我们可以进去吗?我家二弟是这里的县丞,我们是一家人!”
“我呸!”官差朝着他呸道,“还一家人,我这一路上跟着你们什么不知道,人家小段大人是县丞,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早就断亲,是陌路人!别在这里瞎攀亲戚,撒泡尿照照镜子,人家是县丞,你是犯人!你配吗?!”
林书棠在院子里听到他们的谈话,差点扑哧笑出声。
言县令穿好衣裳带着两名衙役大步朝衙门外走去。
林书棠顺道跟上前。
她躲在大门后方,仔细打量了这两家人,他们一个个脸脏兮兮头发凌乱不堪。
过去每天都要牛乳沐浴养肤的周氏此刻皮肤干裂发黑,脸上更是布满皱纹。
瞧着一下老了十多岁。
林晚晚的变化更大,过去娇嫩得像山茶花,现在脸颊两坨高原红,嘴唇开裂,头发稀疏,瘦得脸颊凹陷。
哪里还有过去林家小姐的模样。
段青阳低着头,眼底发青,一副肾虚得不能再虚的鬼样子。
她那好父亲林太傅,从以前的大胖子变成了糟老头子。
流放还真能令人大变样。
言县令也一同打量了跟前流放来的犯人,说道:“是京城来的?”
四位官差上前道:“是的,大人。”
“这是圣旨。”
其中领头的官差将圣旨拿出递给言县令。
言县令见过后,合上圣旨,朝长房他们说道:“两位过去是京城的大官,但是在本官这里日后只能是奴隶,也不用拿过去的官位来压本官。”
他说着朝右侧山脚下一间茅草屋指去,“这里也没多余的地方住,你们就去住底下的猪圈。”
那茅草屋是底下一户百姓用来养猪用的猪圈。
不过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家里原有的宅子也被人拆了,就只剩下茅草屋。
“什么?让我们住猪圈?!”周氏的大女儿段月梅惊呼一声道。
他们原本以为到了目的地,就可以有正经宅子住,可没想到会是猪圈。
言县令也没那好说话,眸光沉下,“你们要是不愿意住猪圈,就自个在这雪地里搭房子。”
他们过去连吃饭洗脸都有奴婢伺候,根本就不会搭房子。
段月梅不说话了。
周氏拉着她,缓和语气朝言县令道:“大人,真的只有猪圈?”
言县令眉头一皱,“本官不想再把话说第二遍,底下的猪圈你们爱住不住!”
说完,看向林家那几口子,朝着离猪圈不远处的一个破棚子指去,“你们住牛棚。”
林太傅抬头看去,瞧着比猪圈要大一些,连忙接过话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段忡白了他一眼,“一个牛棚有什么好高兴的!”
林太傅挑眉笑,“牛棚再怎么也比你那猪圈好!”
他说着扫了一眼长房一家,继续笑,“也就只有一窝猪,才能住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