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仙盟會,」樓落漪眼中閃著瘋狂的偏執,「我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第2章荊澈
墨行舟獨自一人踏上長長的階梯,一路蜿蜒而下。
遲岸說的最深處,還真是物理意義上的最深處。
亂魔陣里重重疊疊套了七十二道專克邪魔的陣法,擺放了數不清的法器,在這裡感受不到一絲魔氣的波動,甚至由於很多陣法和法器是從各路仙門手裡搶來的,隱隱還彌散著一層淡淡的靈力。
這三徒弟是犯了多大的事才配得上這樣規格的監獄?
魔族的功法路數在這裡根本不能用,墨行舟一邊徒步下行,一邊默默在心中數著台階。
越往下越不見天日,唯一能照亮的東西只有牆上懸掛的古老壁燈,數到第三千階的時候,終於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台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石台,石台後面有一扇鐵門,依稀可見昏黃火光。
上個世界是個本,陽光燦爛的日子過久了,突然看見殘暴血腥的場面可能會有一絲不適,墨行舟走過去之前還專門做了幾秒的心理建設,可是當他看到石室內的情境時,表情卻還是有那麼一秒的怔忪。
石室很小,一覽無餘,墨行舟一眼就看光了所有的布置。
一人,一床,僅此而已。
沒有想像中陰森可怖的環境,反而乾淨整潔得不像話。
房間裡的人看著比自己年輕幾歲,頭上未戴冠,墨發盡數鋪在身後,映襯著一張清雋的臉蒼白無比。
他緊閉著眼睛,端正地坐在床邊,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級的沉穩。
荊澈。
要說整間屋子裡唯一不整潔的,只有他的衣服,潔白的布料上有好幾道口子,像是在兩方力量的大力爭執和撕扯之下而產生的裂痕,看得出來衣服被主人認真打理過,但是那些裂口真的遮不住。
仿佛知道來人是誰,他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十分抗拒的姿態。
明明沒有任何靈氣波動,墨行舟卻覺得他周身縈繞著凌冽的寒氣。
不配合的刺頭。
墨行舟在心中默默作出此評價,不過這個刺頭的形象倒和他想像中的相去甚遠,他想像中的三徒弟,應該是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叛逆少年,至少不該這麼嗯。。。。。。仙氣飄飄?
不過片刻,墨行舟便換上了那副飛揚跋扈的表情,用不懷好意的語調緩聲道:「徒兒,為師來看你了。」
床上的人沒動,緊閉的羽睫卻輕輕顫了顫。
墨行舟知道他聽見了。
他輕笑一聲,「別這麼緊張,好徒兒,本尊是來放你出去的。」
床上的人還是沒睜眼,看來以前是被這種話術騙過。
沒那麼好糊弄。
墨行舟垂眸,正思索著怎麼說才合理。
床上的人忽然猛地睜開眼睛,飛身朝他撲過來,緊握成拳的右手,不由分說地襲向他的要害,帶動鎖鏈聲嘩啦響。
墨行舟心中早有防備,抬手格擋,卻還是被他一拳震得手臂發麻,兩人在這裡都被壓制,大打架只能肉搏,可是荊澈並不死心,抬起膝蓋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攻向他的下盤,他吃了一驚,點地後退,可是荊澈利用腳腕上的鎖鏈絆住了他,與此同時右手隔著衣料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將他拉向鎖鏈的範圍之內,左胳膊卡住他的脖頸,驟然發力,將他掀翻。
即將被荊澈掀翻在地面上的落地的一瞬間,墨行舟看見他右手上藏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那刀劍鋒利無比,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脖頸,他瞳孔驟縮,手肘猛擊對方的右邊肋骨,荊澈悶哼一聲,刀子慢了一瞬,就是這一瞬間的誤差,墨行舟一手撐地,以一個極其巧妙的姿勢把壓在身上的人反撲在地,局勢瞬間扭轉。
刀子硬生生刺入地面半寸。
墨行舟一腳把刀子踢到牆角,將他的雙臂舉國頭頂扼制在地面上,冷笑著掰正他的臉,問了一句在荊澈聽來意味不明的話。
「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嗯?」
對上他的眼睛,墨行舟一愣。
他原以為會看見一雙憤恨無比、滿目怒火的眼睛,可事實是那雙眼睛冷漠無波,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口古井都要深沉平靜。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墨行舟緩緩鬆開了手,從他的身上爬起來。
荊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樣子不當算對方才的行為作出半點解釋,仿佛這是什麼心照不宣的見面禮節。
他冷眼看著他,薄唇微張。
「放我出去,條件呢?」
他的音色也和這個人的外表一樣冷,幾個字眼咬得如碎玉落冰,讓墨行舟心尖忍不住一顫。
可表面上他只能秉持著想像中的魔尊人設,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邪性十足地悶笑起來,「條件?怎麼,要本尊請你才肯走?」
荊澈長眉輕輕擰了擰。
他問的「條件」,意思並不是要挾魔頭給他好處,而是在問魔頭既然肯放他出去,又要自己拿什麼條件來換,按照魔頭惡劣的性格,若是自己被牽著鼻子走了,肯定又要被他作弄他一番。
可是墨行舟這等狂妄自大之人,怎麼會理解成前者的意思?
他變了。
從他今日出現起,荊澈就有一種和以往很不一樣的感覺。
就在他以為墨行舟誤解了他的意思時,墨行舟卻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