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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第1页)

今天竟会忘了这事,都因去沈家去得太勤太有规律。

这阵子他早上一起床便盼着太阳赶快偏西,好早些见到沈圆月。原本他不过是想“结识”这位美人,但奇怪得很,一天天过去,他却越来越不急着得手。每天就那么赖在沈家,跟在沈圆月身后想尽办法撩拨她,讨好她,弄来各种各样东西让她开心。只要沈圆月那冰霜似的脸庞上有一丝变化,都能教他回味半天。

这可不行,堂堂浪荡公子,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大片花丛,这可不行。

他一收折扇,对欢喜道:“自然按惯例,把我珍藏的桃花酒抱两坛出来。”

好几个月没喝酒,今天他要痛痛快快醉一场。

正在安排宴会事宜,达步陵兰来访。达步陵昊很吃惊,达步陵兰从不参加“鲜花开”,今天怎么有兴致?

他笑眯眯地迎到门口:“兰弟,弟妹不在家吗?你怎么敢来鲜花开?”

达步陵兰没好气地将一把扇子甩到他怀里:“有个商人把你这宝贝拿到我那卖,花了五千两银子替你买回来。拿钱,不然下个月我家没法开锅。”

达步陵昊一看,是自己送给沈开的扇子不假,忙叫小厮收好扇子去取银票。

钱到手,达步陵兰没立即走,他迟疑片刻后问:“听说你和沈夫人好了?”

“是啊,沈夫人已经是我的女人啦。”

达步陵兰接着问:“对人家是真心的吗?”

真心?还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词呢。达步陵昊愣了愣,才摇着扇子朗笑着答:“哈哈,兰弟,难道你头一天认识我?今晚的鲜花很艳,要不你留下来一起玩?”

望着他那张灿烂的笑脸,达步陵兰面色僵硬:“是兄弟才提醒你,她可是煞神,别玩得太过分。”

“煞神也是女人。”达步陵昊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达步陵兰欲言又止,终是没再说什么。

一连好几天达步陵昊都没到沈家去,沈开倒没觉得什么,李姐就抓心挠肝了。她用达步陵昊赏的钱给儿子买了几间瓦房,要是达步陵昊再来几天,她还能买几亩田地。这金主突然消失,几亩田地也没影了。情急之下,她人托人找到了一个乾王府小厮打听消息。消息让她十分揪心,听小厮说,乾王这几日闭门不出,忙着与三个新收的美人彻夜奋战。

为了自家那几亩田地,沈夫人可不能失宠啊。想了半天,李姐鼓起勇气去找沈圆月。

沈圆月正和手中打结的针线较劲,见李姐目光闪烁,犹犹豫豫地站在自己身边,奇怪地问:“怎么?”

李姐红着脸劝:“夫人,乾王殿下三天没来了,你不去看看他?”

“哦,”沈圆月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缝衣服,一会儿又抬头轻声问,“李姐明年还想在我家帮工吗?”

李姐噎了一下,急忙道:“当然想,夫人,我做饭去。”说完仓皇离开。留在沈家还有可能见到达步陵昊,离开沈家可就再也得不着赏钱了。

李姐跑开后沈圆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达步陵昊好几天没来了。怪不得总觉得耳朵边空荡荡,怪冷清的,原来是那跟屁虫一样的家伙好久没来了。

她伸手拎过水壶想倒水喝,一提水壶很轻,壶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这阵子烧水的活全是达步陵昊在干,她已好久没烧过水了。拎起水壶走到火炉边,将水壶放上去,点燃柴火。然后抬头看着庭院里的桂花树,眼神落寞。桂花已经落尽,只留几缕残香还在空气中暗暗萦绕,又是一年过去。凌羽走了快九年了,如果没有像极了父亲的沈开,她甚至已经快忘了凌羽的样子。

突然,身边的水壶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她回过神提起水壶一看,原来是她忘了往水壶里加水,把个好好的沙水壶烧裂了。

达步陵昊怎么就不来了呢?

过了几天,李姐见她拎着大包东西出门,还以为是要去乾王府,忙谄笑着过去问:“夫人,要不要我跟着?”

进王府看新鲜一直是李姐的梦想。

“不必了,我去斜角巷。”

闻言,李姐有些泄气:“原来是去斜角巷啊,我做饭去,就不陪夫人去了。”

沈圆月知道她会这么说,根本没报什么希望,扭头望向正蹲在院中玩泥巴的沈开:“小开,陪娘去斜角巷吗?”

沈开头也不抬:“不去,我才不想见那疯婆子,她上次拿杯子砸我。”不忿的口气。

沈圆月也不强求他,拎着包袱走了。

斜角巷是一片破落的平房,墙壁和瓦片都用薄石板搭建,地上也铺着石板,倒也干净利索。几个满脸愁苦的妇女蹲在道边,面前摆着几件残破的首饰家具贩卖。那些东西的花纹精致,可惜不是旧就是破,卖不出大价钱。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坐在石头墙上,好奇地看着外来的客人。前朝灭亡后,在朝廷的安排下,许多幸免于难的富贵人家都搬进了斜角巷。但荣华富贵烟消云散,许多人家只能靠贩卖抄家后剩下的旧家什度日。

七拐八拐,沈圆月进了一间小院。

徐寡妇坐在院子里,正捧着簸箕挑米里面的沙粒,见到她,徐寡妇起身对她笑着点了点:“夫人来了,老夫人睡着了。”

沈圆月走到厢房,推开门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屋子里,一位老太太正躺在床上均匀地打着鼾。

那是凌羽的母亲,凌将军的二夫人,听到凌羽的噩耗老夫人当即中了风。不久凌家失势,凌将军郁郁而终,凌家众人四散分离。等沈圆月找到老夫人时,老夫人身无分文,被家奴扔在一间尼姑庵等死,每天靠尼姑们施舍一点米汤为生。老夫人不愿跟沈圆月住在一起,沈圆月又没有多少钱,没办法,只好在租金便宜的斜角巷租了间小屋将老夫人安顿下来,又雇住在另一间厢房的徐寡妇照顾老夫人的起居。

徐寡妇是个老实人,将老夫人照顾得很好。

沈圆月回过头,压低声音对徐寡妇道:“徐大姐,今年麻烦你了。”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递给对方,“这是下半年的钱。”

“哎。”徐寡妇接过,打开钱袋仔细数了数,略微羞涩地笑了笑,“钱是没错,可是米价上个月又涨了,您看,这……”

沈圆月明白了她意思,将贴身的钱袋也掏了出来:“要加多少钱?”

正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怒吼:“谁呀,是不是姓沈的?”接着,“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了。

沈圆月和徐寡妇急忙冲进房去,只见老夫人正躺在地上胡乱挣扎,两人急忙扶起她坐在板凳上。

老夫人一见沈圆月便像疯了似的,破口大骂:“罪臣养的婊|子,皇朝的叛徒,你是皇上赐给我家羽儿的贱婢,竟敢忤逆谋反辱没祖宗。我家羽儿是承天的英雄,贱婢你配不上他。又到我这来做什么,滚,你早被我凌家休了!”

看她骂得直喘粗气,不堪入耳,而沈圆月面无表情,将她扶到板凳上后还仔细查看她是否摔着。徐寡妇有些看不下去,劝道:“老夫人您别骂了,总说休休休的,沈夫人要真是您的媳妇,人家早被您休一百次了,您还有什么可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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