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良拿好医箱,匆匆对孟煊叮嘱几句,翻上上马出了门,一路打马奔去县城。
到了景氏酒铺后院,果然听见一阵忍痛低吟。就见姜戈眼珠泛红,焦躁地转来转去。
一见温以良忙扑过来抓着他的手臂。
温以良没在意被他抓疼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进门去了。
屋内早就按要求被布置成了简易的手术室,易老、陈谷主、申觉、欧阳许、冯小虎几人都在,正忙碌准备着。
温以良赶紧换上干净的罩衣,帮忙把人抬上床,然后喊来姜戈进来。
快速给姜戈交代了情况:景老板胎位不正,的确是难产了,需要马上手术,止痛汤药马上就用,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手术步骤早就预演过,姜戈也知道大概要做些什么,只是仍旧不能控制地心慌意乱、双手颤抖。
他太怕了,怕万一有个闪失永远失去挚爱。
温以良冷静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他接连点头,压下焦虑走出去安排人手、准备东西。
剖宫产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先麻醉、消毒,麻醉生效后消毒腹部;
其次切开腹壁和胞宫,打开腹腔,手伸入腹腔检查子宫、胎儿及附近器官有无破裂及黏连情况,然后切开子宫,采取横向切口;
然后是胎儿娩出,子宫切开后,他把手伸入到子宫里,拖住胎儿的头,然后助手按压子宫底部把胎儿向下推,与此同时一人的手将胎头向上撬一下,头就顺利地分娩出来,之后是清理呼吸道的羊水和粘液,然后宝宝身体逐渐娩出,剪断脐带,宝宝正式娩出。
因景老板腹中是两个胎儿,是依次娩出的。
最后是娩出胎盘,用无菌纱布清理宫腔,缝合子宫和腹壁,羊肠线缝合子宫,检查没有活动性出血,清点器械纱布,然后开始逐层观察腹腔。
最后无菌纱布覆盖切口,固定,手术完毕。
整个过程虽惊心动魄却又及其迅速,甚至都没有用到陈谷主的针术,顺利得不可思议。
两道婴儿哭声响起后,姜戈侯在外面,接过欧阳许和稳婆递过来的婴儿,一手一个,忽然忍不住落了泪。
就因为这两个亲生骨肉,自己的爱人在里面承受破腹之苦,他感到愧疚又喜悦。
愧疚的是自己夫郎是为了自己才愿意承受生子之痛,喜悦的是夫郎终于得偿所愿,再也不会感觉愧对于他。
他的夫郎与他十五岁定亲,因为他参军一去七年,他就等了七年。
他战场厮杀的时候,他在默默钻研制酒秘法;
他不慎负伤去信说可能要辜负佳人的时候他忤逆父亲,独立门户;
他立了战功传信报喜的时候他把趁夜偷摸进门的登徒子一棍棒打了出去;
他负伤卸甲归乡的时候他已成了被异样眼光看待的景老板,不理会闲言碎语收留了他,还嫁给了他。
他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个至情至性的夫郎爱他。
所以他万万不能失去。
幸好老天垂怜,让他们终于修得正果。
姜家两个孩子呱呱坠地,一个哥儿,一个儿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姜戈给众人和邻里散糖散喜钱,忙着安排人准备照顾夫郎和婴儿,豪爽的做主给所有伙计发了双倍工钱。
在温以良终于说可以去看自己夫郎时赶紧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房内景老板还躺在床上,腹部缠着白纱布。
易老叮嘱道:“已经用了扣子参止血散以防出血,止痛汤的药效一个时辰之后消去,你可以再备一份,产夫忍不住了就用一点。不过为了恢复得更快,十二个时辰之后要尽快下床,慢慢走几步,不要怕疼。”
陈谷主早早拿了手术记录带着雾谷几人回总办去复盘,其他人忙完后各自离去,留下申大夫和几个医徒轮班照顾尽够了。
温以良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道:“我先回家照顾夫郎,姜大哥有事随时唤我。这几瓶玉露我留在这里,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姜戈感激点头,送他出了门。
回家后温以良先去沐浴一番才去见了孟煊与小汤圆,温婉婉也凑到摇篮边拿拨浪鼓逗他玩。
温以良笑了笑,挨个把三人亲了亲,获得除了小汤圆之外两人嫌弃的眼神。自打家里又了小汤圆,他就感觉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看来不是错觉。
他去忙活一通做了晚饭,孩子被乳母和张夫郎抱去喂奶换衣服,吃饭时李婶询问说满月酒要不要大办。
孟煊的意思是小办,把相熟的几人请来和家里人一起吃个饭,自己医馆和庄子的伙计多发点工钱庆贺一番就行。
温以良依照他的意思,冷不丁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小汤圆的大名定下来了,叫做:温兰溪。
他事先并没有告知,突然在饭桌上闲谈似的说出自己儿子的大名,把人吓了一跳。
李婶看看左右没说话,心里却极为触动,因为她明白,温兰溪,名字里的兰取自孟煊母亲的名字,曹兰的‘兰’。
孟煊也明白这一点,心里十分感动。
六月二十九这日是小汤圆的满月宴,温以良和孟煊邀请了关系好的前来,包括医馆的伙计和庄子上的佃户,满满当当坐了一院子。
小汤圆被抱出来时穿着喜庆的百家衣,带着可爱的老虎帽,穿着老虎鞋,眉毛秀气皱起,白嫩嫩的小小一团,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孟煊也收拾齐整出来,不用抹胭脂都看得到气色格外好,看着比怀孕前精气神足,一朝从漂亮哥儿变成了温柔夫郎,气质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