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采媚近似讨好却又只带着猜测的话,并没有让连霄大怒,反倒唇边微勾,露出几分浅笑来:“媚儿如此夸奖为师,莫不是想替太师叔讨回公道?”
冷宫的妃子突然死了,皇帝即使不喜欢她们,也绝不会允许有别人插手到皇宫中,甚至是他的身边来,擅自做主地出手埋葬两条性命。
应采媚挑眉,看来师父是间接承认了是他所为?
只是,她问的是连霄,怎么跟皇帝扯上关系了?
低头轻轻一笑,应采媚摇头,有些奇怪地瞥了连霄一眼:“师父,皇帝是皇帝,徒儿又怎能代替他讨回公道?”
要是她说,皇帝怕是已经猜出了几分,一直没有出手,显然是默许了师父所为,又或许是等着秋后算账?
想到皇帝睚眦必报的性子,应采媚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兴味来。
不知道皇帝对上师父,两人鹿死谁手?
身为江湖人,看着两大高手过招,总会按耐不住心底的悸动和兴奋。
能够看到师父和皇帝,门派中最厉害的两个人面对面喂招,应采媚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连霄搂着她的腰身,垂眸一笑:“确实,太师叔是太师叔,媚儿是媚儿。难道媚儿就不觉得,是为师欺负了太师叔?”
应采媚笑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上又怎能怪罪师父?”
既然输了,就用心扳回一局,郁郁寡欢或是自怨自艾,就不配是门的人了。
连霄只要知道,应采媚还没有完全站在皇帝那一边,便已经足够了。
他眼皮一抬,瞥见门外粉色宫装的一角,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应采媚十分不解,连霄怎么会对冷宫两个被废的妃子起了杀意,实在不像是他平日冷情的性子。
却听连霄淡淡地说:“我的媚儿,怎能让她们欺负?”
即便最后两人败了,即使他不出手,也得在冷宫中孤老一生,连霄却不打算让她们好过。
她们的家族已经没落了,但是两人死得不光彩,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冷宫的嫔妃最想保留的就是死后的体面,连霄偏偏让她们一点都捞不上。一个疯疯癫癫,满身污秽。一个病弱瘦削,死状恐怖,再不见往日的娇俏柔美,更不会有以往的风光。
想必帮忙收拾入殓的宫人,早已把两位曾经风光的嫔妃如今的现状看在眼内。即便不能轻易外传,也拘不住人心,她们的下场能震慑一些人,更能让死者颜面扫地。
连霄一向如此,不出手便罢,一出手便要让她们再无翻身之日,一击即中,让对方满盘皆输,身败名裂。
应采媚一怔,缓缓摇头:“师父不必如此的,徒儿从来没将她们放在眼内。”
不过是一些没干系的陌生人罢了,她也不屑于跟两人计较。
反倒是她们每天上演的一场场戏,让应采媚看得十分有趣。
她也明白,连霄会出手,多少有些迁怒。
毕竟之前他在宫外,身负重伤又要清理门户,没法分出心思来照顾应采媚。
在门派里,连霄还舍不得让这个徒儿受半分委屈,更不会原谅自己忽视了她。
连霄拍拍应采媚的后背,温柔一笑:“让媚儿不痛快,就是让为师不痛快。小事而已,无需多少精力。”
对于他来说,对付两个完全没有功力的妃嫔,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连霄甚至不用亲自入宫,就足以让冷宫的人互相厮杀至死。
应采媚是知道师父一向护短的,没想到自己入宫,倒是让连霄有些内疚的意味,总觉得她是受了委屈的,不由伸手回抱着他:“师父,徒儿在宫中过得很好。不但人也胖了,功力也更上一层楼。”
提起功力提升,连霄的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转眼即逝。
应采媚却感觉到连霄的沉默,眨巴着眼,忍不住又问:“难道应家的事也是师父的手笔?”
实在是冷宫和应府的事有几分相似,手段也简单明了,很难让人不联想在一块。最重要的是,两者都跟应采媚有些关联。
连霄毫不在意地点头,爽快地承认了:“既然徒儿想整治那些人,为师知道了,怎能不出手帮忙?”
应采媚眯起眼,面上露出几分恼怒,嘟嘟嚷嚷说:“徒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师父三番四次地帮忙。”
这些事她一个人就能办成的,连霄出手,是觉得自己仍旧长不大,需要师父的帮衬?
“为师没有这样想,难道媚儿已经嫌弃为师多事了?”连霄看着怀里的人,眼底露出几分黯然神伤。
应采媚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只是徒儿已经大了,很多事自己能处理好的,师父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操心。”
“好了,是为师多事了,却只是忍不住想帮你。”连霄清冷的双眸里多了一份怅然所失,轻轻叹息了一声:“媚儿大了,已经不需要为师了吗?”
“不是的,”应采媚觉得她刚刚的咄咄逼人,却让连霄难过了,不由有些后悔,沮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柔声说道:“不管媚儿是不是老得掉牙了,也想要跟师父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就像以往一样,在后山一起念书、练功,那些平静的日子是应采媚心底里深刻的记忆。那种清淡却闲适的生活,是她所向往的。
连霄薄唇微扬,漆黑的眸里只倒映出应采媚一人的身影:“等媚儿老得掉牙,为师怕是已经走不动了。”
“到时候,徒儿可以背着师父游山玩水,在一个漂亮的地方隐居。”应采媚说完,脑海中忽然闪过皇帝的身影,或许那种隐居的生活里,也能加上霍景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