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聽舟:「讓他立刻,馬上,給我滾過來!」
正是這時,內院的門被拉開了。
裴應淮手中端著藥湯走了進來,恰巧看見了他發怒的這一幕,頓了頓,走上前去。
左護法見罪魁禍來了,節節告退,內院中又重恢復了一片死靜。
牧聽舟目光森寒,虛虛地落在前方,就是不看他,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裴應淮無聲地嘆了口氣,問道:「發生了什麼這麼生氣?」
他還問?
他還有臉問?!
牧聽舟那大少爺脾氣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一想到夢裡兩人……就氣得要命,左顧右盼了半天,視線一頓,伸出右腳猛地踢翻了一旁的桌案。
連帶著上面的方才煮好的湯藥,一併撒了一地。
光潔纖細的小腿晃蕩著暴露在外,牧聽舟發泄完登時心情舒暢不少,一股粘稠的觸感落在小腿上,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先前的湯藥濺了不少在腿上。
抬頭去望裴應淮時,卻發現他眸色深沉,緊抿著唇瓣,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他的右腿上。
生氣了生氣了。
牧聽舟心中一喜,鬱氣又散了不少。
「過來。」他冷冰冰地盯著他。
在裴應淮上前兩步後,倏然襲來一股威壓將他的身子壓得微彎,他心念一動,順勢單膝跪在了牧聽舟的面前。
那雙沾著點滴湯藥的右足踩在了他的膝蓋處,散發著清幽香氣的湯藥被蹭在了裴應淮的衣袍之上,素白的道袍上登時出現一抹刺目的褐色。
裴應淮抬手握住,才發現他的腳踝非常纖細,幾乎只手便可以掌握。
他抬頭,面前的青年高傲地昂著頭,眼中含帶著明目張胆的得色,像是自以為馴化了猛獸的捕手,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落入了陷阱的陰影之中。
牧聽舟言簡意賅道:「擦乾淨。」
裴應淮握著他的腳踝,正想站起身去拿布巾,牧聽舟腿部微微施力,將他壓制在了原地。
「跪在這裡,就用你的衣裳給我擦。」牧聽舟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得寸進尺地要求。
裴應淮喉結上下滾了滾,眼中沉澱的黑色深不見底,斂下長睫遮住眼底翻湧的思緒。
他安安靜靜地垂著眸,拂開衣角跪在他身前,執起袖袍,輕輕將他腿上的褐色湯藥擦拭乾淨。
綿軟的布料順著他的力道輕輕在牧聽舟的腿上來回擦拭著,兩人之間誰都沒有開口,沉默的氣氛瀰漫開來。
如此這般,牧聽舟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察覺到腳腕被扣得很緊,他縮了縮,又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能退縮,頓時又僵硬著身體停在了原地。
時間一長,便越來越不適應。
牧聽舟甚至不知道就這麼幾滴的湯藥竟然能擦那麼長時間,腿上與他接觸的皮膚有些隱隱作癢,他蹬了蹬腿,乾巴巴地問:「還沒好?」
「嗯。」裴應淮淡淡地應了一聲,「還沒擦乾淨。」
「……」
幾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