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克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着:“那天晚上我整夜都没有睡着,总是在脑海里想着她说的话。”
“于是,船就从迷雾中出现了。”我加上了一句俏皮话。
“而且相当地清晰。”福斯特克夫人的幽默感看起来也不差。她又继续说了下去“第二天,我又去见了威特摩夫人。我编了一个小谎言,告诉她我听说那两个夏威夷人因为偷盗摩托车在希罗被抓住了。威特摩夫人当然没有听说这件事,于是她就去问了监护官迪克斯先生。过了一会儿,迪克斯先生亲自出来告诉我,我听说的事不够准确,因为就在那天早上,卡哈哈瓦还准时到法院来报到了。我又借机问迪克斯先生,他们几个人是否是一起来的?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在不同的指定时间来报到。他还说,他可不能允许他们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行。”
“就这样您就知道了卡哈哈瓦向监护官报到的确切时间了。”我说道。
“是的。我离开法院之后,就去了明星快报,在那里我很容易就拿到了印有卡哈哈瓦相片的报纸复印件。然后,我就把他的照片剪了下来,带在身边。”说到这里,福斯特克夫人端起了咖啡杯,呷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就和汤米说了我的想法。汤米说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因为他听说卡哈哈瓦曾经向他的继父承认过他强奸泰拉的事。我就向汤米全盘托出了我的想法,我们可以找一个借口把这个畜生骗到我租的房子里,然后再想办法逼他认罪。”
达伦问道:“在你说出计划之后,汤米有什么反应吗?”
“从一开始,汤米就很热衷于这件事,因为在这之前,他曾经和新改组的警察局负责人罗斯上校谈过这件事。罗斯上校告诉他的和我听说的差不多,如果五个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认罪的话,那么就不会再次开庭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判决。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怎么才能使卡哈哈瓦相信我们,跟我们乖乖地上车呢?说实话,当时我心里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不过我给自己打气说,难道我们就不能像那些‘黑鬼’一样装得狡猾一些吗?随后我就记起了一等兵琼斯。”
“琼斯?”达伦问道,看来这又是一个他所不熟悉的名字。
“是另外两名被告之一。”林赛在一旁小声提醒着他。
达伦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噢,是的,我记起来了,请继续说下去吧,福斯特克夫人。”
“去年十二月的时候,汤米外出值勤,这名年轻的海军一等兵琼斯被派来充当泰拉、海伦娜和我的保镖。后来,汤米回来以后,年轻的琼斯作为巡逻队的一名成员仍然在莫诺阿山谷巡逻。”
这就是斯特林将军的“战略布置”他希望凭借这支巡逻队来保护海军人员及其家属免受“流氓”的侵扰。
我继续问道:“那琼斯与你们一定相处得十分和睦吧?”
福斯特克夫人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在琼斯担当我们母女三人的保镖的时候,他经常陪我们打桥牌。后来,当他在莫诺阿山谷一带担任巡逻任务的时候,他也会经常地停下来,在我们那里喝一杯咖啡,有的时候,我们还会为他提供一张沙发,好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琼斯是一个非常快乐而又精力十分充沛的小伙子,在他闲下来的时候,经常和我们讲一些远东的趣闻。”
我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继续问道:“所以您当时就想到去找他帮忙了?”
福斯特克夫人接着说了下去:“我只是提醒一下汤米,琼斯经常和我们说他十分乐意帮助我们,我很清楚我们可以充分地信任这个男孩。就这样,我建议汤米第二天去和琼斯谈一谈。”
说到这里,福斯特克夫人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想征询一下我们的意见。达伦亲切地朝她笑了一笑,说道:“请你继续讲下去吧,福斯特克夫人。”
福斯特克夫人点了点头,又继续讲了下去:“于是,在第二天一早,我又继续去了法院。我去得很早,当我把车停在国王街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表,那时刚刚是早上八点钟。我坐在汽车里焦急地等待着,看着大钟一分一秒地从八点走到了十点。我不停地打开手袋,因为卡哈哈瓦的剪报照片就放在那里面,我想知道我究竟能不能从人群中一眼就把他认出来,尽管每一次看到卡哈哈瓦的照片都让我感到恶心。但我不得不强压住怒火盯着那张野蛮的、让人恶心的脸看着。可是我一直等到了十点半,卡哈哈瓦也没有出现,于是我不得不在那时离开了法院。”
达伦好奇地问:“为什么?”
福斯特克夫人微微耸了一下肩,解释道:“我得回家准备一下,好接待我请来参加午餐会的客人。”
听到这话,达伦、林赛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福斯特克夫人把她的社交生活也带到了这个太平洋上的小岛上来了。
这时,福斯特克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我的日本女佣不能自己做好午餐会的准备,因为在这里,我的女儿一家从不举行这样的午餐会,所以,我不得不”
“请原谅。”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南方口音,听起来低缓而柔和。
我们几个人一起转向了声音的出处。那扇从我们进来后就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汤米迈西上尉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两只手插在蓝色便裤的口袋里,看起来他想竭力使自己显得随便一些,可是在我看来,他却显得十分尴尬。
迈西上尉身材不高,十分地瘦削,长着一头黑色的头发,不过他的头发应该修剪一下了。他有着一种孩子气的英俊,高耸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尖尖的下颏,可是在这英俊的外表里透露出一股难以捉摸的沉郁之气。在他的眼睛周围有两圈厚重的黑色眼圈,这足以说明他是多么缺乏睡眠。他的两颊深陷,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看上去就像一名深患重病的患者。他的嘴紧紧地抿着,似乎想要拼命压抑住心中的某种感情。
他只有二十七岁,可是看起来他足足有三十七岁。
我们几个人站起身来。他走向我们,先是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就做了一下自我介绍。达伦也依次向他介绍了我们。随后,迈西上尉和我们一一握手寒喧,他的手掌虽然不大,不过却相当地有力。
在互相客气了一番之后,迈西在桌旁坐了下来,向我们说道:“真是很不好意思,在第一次和律师见面的时候,我就睡过了头。”
达伦轻轻地向他摆了下手,说:“是我让福斯特克夫人不要叫醒你的,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迈西上尉。”
迈西朝达伦笑了一下,说道:“汤米,就叫我汤米吧。我们这些生活在海上的人从来都不讲究什么虚饰文套的。”
达伦赞许地点了点头,说:“这很好,小伙子,因为我们需要彼此之间坦诚相待,像老朋友一样的不讲究客套。不过,汤米,刚才我没有叫醒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想先听一下福斯特克夫人的叙说。”
汤米看了一眼福斯特克夫人,后者正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之后,汤米又转向达伦说道:“刚才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看起来你们已经大体了解了事情发生以前的情况。”
我进一步更正着迈西的话:“我们刚刚说到前一天。”
“那一天下午,我把琼斯和罗德带到了福斯特克夫人在库勒瓦鲁街租的房子。”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连贯,再加上南方所特有的缓慢语调听起来有点儿古怪。不过,他的叙述倒是很有条理性,态度也相当地随意。
达伦又悄悄地转向了林赛,小声问他:“罗德是另一个卷到这个案子里的人吧?”林赛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那天上午,福斯特克夫人去法院等候卡哈哈瓦的时候,我来到了珍珠港基地,打算和琼斯谈一谈我们的打算。琼斯是基地里的一名机械师,在基地的运动队中我们曾经一起参加过体育训练。我记得当我在田径队里的时候,我曾经帮助他训练过棒球队,所以我们两个的私人关系还不错。”说到这里,迈西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又说:“那天上午,我在基地里的机械间中找到了琼斯。我们走出来后,我对他说卡哈哈瓦已经有点儿撑不住了。他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得帮一帮这个叫卡哈哈瓦的家伙了?’我清楚地记得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眨了眨眼睛。既然他对这件事情很热心,我就具体说了一下我的打算,问他能不能帮忙。他大概只想了一秒钟,就爽快地答应了,说:‘我他妈的当然帮忙了。’对不起,福斯特克夫人,这是琼斯的原话,我只能照实地说出来。”
福斯特克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严肃地点了一下头。
迈西又继续说了下去:“我问琼斯还能不能找到别的人帮忙,不过他找的这个人必须得靠得住。他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去体育馆吧,我把你介绍给艾迪罗德。他是个不错的伙计,一准儿乐意帮咱们的忙。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他妈的我们几个就一起给那个黑鬼好看!’这些粗话你们可千万别介意。”迈西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福斯特克夫人听的。
“我也是一名军人的妻子。”福斯特克夫人优雅地向迈西笑了一笑“汤米,我对这些并不会大惊小怪的。”
迈西放心地笑了,继续讲下去:“罗德正巧在拳击场上和另一个士兵在练拳,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轻量级拳击选手,是珍珠港消防中队的一等兵。琼斯把他叫了过来,和他谈了一会儿。我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这个叫艾迪罗德的一等兵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很直率。”
我停下了手中的笔,问他:“你当场就让罗德参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