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非常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于是我就陪她一起走了出来。达伦还在房间里面和泰拉迈西随意地说着一些与案情毫无关系的话,诸如珍珠港的海军生活是否艰苦,她在夏威夷大学听课有哪些感受,甚至还请她介绍一下火奴鲁鲁的特色餐馆。达伦一向对如何与委托人处好关系是很在行的,一般来说,他的主顾和他相处得都很随意,就好像是老朋友一样。
虽然泰拉并不是这个案子的直接委托人,可是她是整桩案件的核心。达伦使出浑身解数,施展他的魅力和温情,希望能凭这些感化泰拉这个“冷血女孩”
“泰拉现在怎么样了?”奥兹“大伯”一看到我和伊莎贝尔走了出来,就急切地站起身来问我们。看起来,他刚才一直坐在门廊前的台阶上面,在附近的草地上已经扔了好几个烟蒂。
“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还可以。”我谨慎地回答说“不过也很难说,因为泰拉着上去是个自控力非常强的女人。”
奥兹摇了摇头,担心地说:“这对她来说真是太难了。泰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这里,她很孤独。”
我试探性地问他:“难道她不能经常去探望她的丈夫和妈妈吗?我听说他们几个人都是由海军军方负责看管的,而不是被关押在火奴鲁鲁的警方拘押所里。怎么海军军方不允许泰拉去看望她的家人?”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奥兹说“就这点还不坏,汤米和福斯特克夫人及其他那两名上士被暂时关在‘奥顿’号上。”
我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什么,被关在海上?”
奥兹咯咯地笑了:“不是的,‘奥顿’号是一艘停泊在港口淤地中的旧军舰,是过往军工的暂时落脚点。”
“这可不行,”我又转换了话题“泰拉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又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也许”
伊莎贝尔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有我和她在一起,我想她可能会感觉好一些。”
“也许是。不过,我们最该当心的是她别自杀。”
伊莎贝尔瞪大了那双蔚蓝的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我“自杀?”
我平静地回答:“是的。我曾经处理过这种情况下的案件,根据我的经验,泰拉必须有人日夜陪在她的身边。”
奥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军械库就在基地中心的小岛上,我和妻子都住在那里。我们的房间还算得上宽敞,也许泰拉可以住在那里。”
我问他:“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吗?”
奥兹笑了笑,似乎我这个问题有些可笑。“怎么会呢?我们两家人一直相处得很好。不过我恐怕不能为贝尔小姐也安排一间卧室,这样的话
我拍了拍伊莎贝尔的手:“这件事我来解决。我想达伦先生一定可以在‘皇家夏威夷’为伊莎贝尔安排一个住处的。”
虽然伊莎贝尔仍然愁容满面,但是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她的蓝眼睛有些欣喜地眨了眨,然后轻轻地挽住了我的手臂。“可是,”她说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失望“我真的应该时刻陪在泰拉的身边,帮助她度过”
“你可以随时来珍珠港看望泰拉,”奥兹安慰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每天白天你都可以和你的表姐呆在一起,只不过晚上你再到别的地方休息。”
“这样的安排对泰拉很有好处,”我严肃地说着“我会和达伦先生谈的。在我们离开之前会告诉你的。”
达伦对这个建议十分满意,泰拉也是如此。奥兹说他马上会和海军军方接洽的,据他看来,斯特林将军一定会同意这件事的。不过,在没有得到海军军方的正式许可之前,伊莎贝尔还得留在这里陪着泰拉,而且她的行李也已经运到了这里。
伊莎贝尔陪我走到了大林肯车的车门前。海军司机吃力地把达伦扶上了车。这时,伊莎贝尔轻轻地靠着我,嘴唇几乎碰到了我的耳朵。
她小声说:“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天使呢,还是魔鬼?”
“没有人知道答案的。”我一边把她被风拂乱的秀发理到耳朵后面,一边故作神秘地小声说着“这正是我的魅力所在。”
舒舒服服地坐在车里,我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呀,刑事大律师?”
“去珍珠港,去见我们的委托人。”
“可以提一个建议吗?”我半开玩笑式地问他。
达伦看了一眼林赛,林赛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我想你可能早已经注意到了,乔治,这个男孩从来不吝于提出他的各种各样的建议。”
林赛看着达伦,又看了看我,然后随意地笑了“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我觉得这很好,我们三个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所以彼此之间应该坦诚相见。”
达伦也笑了,点了点头“我完全赞同你的看法,乔治。那么,内特,你的建议是什么呢?”
“福斯特克夫人租的房子离这里不太远,我们可以先去那转一转。即使我们不能进去,在外面看一看也可以帮我们熟悉一下环境。”
大约离泰拉的家有三个街区的距离,在莫诺阿街东侧与库勒瓦鲁街的交叉路口处,我们找到了福斯特克夫人租的房子。那是一幢外表很不起眼的白色小屋,栅栏有些残缺不全,雨遮也破损得很严重了,与泰拉的那幢小房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而且,院子里杂草丛生,在整洁干净的街区里,它看上去非常“惹眼了”
如果你想在这条街找一处发生凶杀案的宅院,那么毫无疑问一定就是这所房子了。
海军司机把车停在了街的另一面,我们几个人下了车,穿过寂静的街道,在周围转了一转。
达伦倒背着双手,仔细端详着这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那神情就像医生研究x光片一样地专注,他站在齐踝高的草丛中,看起来就像一辆巨型的除草机。
过了一会儿,林赛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这房子现在租出去没有,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我正好站在他的身边,听见了他的话。“看上去可是不像又租出去的样子,除非新房主是一个冒失鬼我去找一个邻居打听一下。”
隔壁的女主人停下手中的吸尘器给我开了门。她是一位很漂亮的黑发女人,穿着蓝色的主妇装,那头漂亮的黑发用五彩的本地头巾束在脑后,看上去轻松而随意。她大概觉得我挺有魁力的,所以一边轻轻擦着唇边的汗珠一边热情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不,那地方还空着,地产公司一直想把那间房子再租出去,因此,他们把钥匙留在她这儿了,如果我有兴趣的话
没过多大一会儿,我就微笑着走回到达伦和林赛身边。当然了,手里还多了一件小小的“战利品”
我们三个人很快进了屋。房子不太大,除了浴室之外,还有四间房间——起居室、厨房以及两个卧室。家具也是随房出租的,但是档次比迈西家里的那些中产阶级家具要低一些。墙上没挂着镜框,桌上也空落落的,没有什么摆设。我四处打量了一眼,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电唱机。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只是炉子上的煎锅里还有两个早已经硬梆梆的煎鸡蛋和餐桌旁拉出的椅子说明这里还曾经有人住过。
在主人卧室的地板上有一些红褐色的血迹证明曾经有人死在这里。在我看来,那些木质地板上奇形怪状的斑点就像是一幅幅未知的岛屿图案
浴室里没留下任何可以充当线索的痕迹,就连曾经装过乔瑟夫卡哈哈瓦尸体的浴缸里也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