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求王兄一回,贪点心多求点东西,想必王兄也能体谅吧?”
云骜哼了一声,斥出一个‘说’字。
裴绎高兴了,接着便道:“云王兄可曾听说过,永光后宫,有一位我朗月进献的贤妃?”
裴绎只开了这么个头,云骜脑筋一动,立刻就明白了他和李昀的意思。
朗月送给元殊的人,他自然听说过,另外他也知道,那女子当初送进宫去,面上没挑明,背地里,打的可是类阳帝姬的幌子。
而此刻的局势,西雍若要以交换质子暂时休战的名义向元殊要人,那‘类阳帝姬’,实在是个极好发挥的由头。
碰巧,目下那位‘类阳帝姬’,似乎又与冯太后病事瓜葛,身陷险境。
想到这里,云骜失笑,徐徐一摇头道:“你们是想,让我拿类阳帝姬同元殊说事,顺便也把那女子从九霄宫一道要出来?”
裴绎颔首一笑:“云王兄果然是颖悟绝人,小弟拜服。”
这事儿,对云骜来讲,实在不难。
可是……
忖度片刻,他轻啧一声,开口语气为难道:“这么一来,我这一
开口,救下的可就不止是元秀一人了。”
裴绎心头一动,明白了,这是开始讨价还价了。
所幸他是有备而来,此间也不慌张,抬手一比,示意云骜开价。
云骜脸上难得见了分寸笑意,“睿王的亲弟弟对等一颗紫泥王印,这笔买卖我可以做。就是不知那位贤妃在你们心里,够不够得上一座紫泥王城来换了。”
他语气随常,尽实了举重若轻。裴绎猜得出他的话,却没猜到他这气度。
可惜了,裴绎心头低低叹来,委实可惜了。
梦粱侯眉眼带笑,当即摇头道:“自然是不够的。”
云骜也不动气,只一摇头:“那我不救她。”
“可。”
裴绎这样说。
这回,云骜散漫的目光盯在了他身上。
还是这有点反应的模样叫人安心呐。裴绎心头舒展了些,这才继续道:“也可加码。”
显然,钟芙不够换紫泥王城的,这一回,便轮到云骜来加这个码了。
云骜也不意外,轻笑一声,抬了抬手:“加来听听。”
裴绎面不改色的说出了三个字:“望松城。”
骤然,云骜目光一紧。
望松城,西雍初立,率先投效嬴氏的阮氏家城,这个码加得,狠。
云骜双手缓缓交握,流于表面的笑着,问他:“梦粱侯这是离间吧?”
裴绎一听,连连摆手。
“王兄可别误会,这可绝非小弟之意!”他说着,也是无奈一叹:“不过元隽同昀昀也可怜,您看如今中原大乱,元氏
内部纷争不断,来日九霄得迎新主,这新主怎么着也得拿出点本事来立威罢?”
阮氏可以投效西雍,但望松城元隽要拿回去,此事若成,背后的作用实在不仅止于立威二字。
裴绎继续道:“再者,小弟也知道,嬴皇兄一日拿不回家城,便一日得受那些遗老遗少们的聒噪,于皇兄而言,也正是需要收复紫泥以立威归正,如此看来,这紫泥与望松于元嬴手中一来一往,岂非两相利好之事?”
他问:“云王兄,以为如何?”
旬日后,裴绎回到元氏大营,李昀急切切迎来,从他口中得了一句‘成了’,由是,高悬这么多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元秀的事好说,但望松的事……”裴绎这会儿提起来,心里还余下些不忍,“这事还真是难为着云骜了!”
“我知道。”
李昀说着,不知想些什么,怅然一笑,“紫泥给得我心里不好受,你也替我想想,若是随便换回几座城池,没膈应着云骜,我能乐意?”
裴绎摇头直笑,片刻叹道:“不过啊,这事也得说嬴氏得人,云骜为难于此良久未有决断,最后还是阮慬巡防回来听说了此事后,主动前去找云骜,表明愿意为重得紫泥城,放弃家城望松。光是这份忠心大义,于门阀大族之中,实在难得。”
说起来对阮慬这人——或者说对嬴氏政权的每一个支持者,李昀并没有私人情绪上的反感,相反,
观阮慬这些年来的种种所为,她心头其实是很赞许的。
只是国之事,委屈个把人,实在太正常了,她纵然为阮慬的遭遇有所同情,但身在其位,该做的事,是不能因人而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