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音被兄长的模样吓到了,险些摔倒:“哥哥,你别这样,别这样……”
崔珩眼眸猩红,周身散着透骨杀意,竟然是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一步步向不断后退的崔妙音走去。
崔珩身边的心腹周升在院外听到动静,当机立断将吓傻了的崔妙音带走了。
崔妙音既震惊又心痛,轻喘着气,浑身颤栗:“我不过是说了危凌玉几句,他、他就想要弑亲妹?”
身后书房中,传来削木砍案的声音,框框铛铛十分骇人,眼瞧着就要追出来,周升望向神神叨叨的崔珩,即刻下令让人将书房锁起来。
崔妙音心惊肉跳之余,眼神却怀疑起来:“周升,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随从,怎么敢下令将我哥哥关起来?”
虽然哥哥方才行为怪异,可她仍对周升的行为十分不满。
周升漠然,他对于忽视死亡处境的崔妙音深表无语,将人送出别院,一直一言不。
崔妙音这会儿回了神,她拽住周升:“我看哥哥方才的样子不大对劲,还有,你以下犯上让人锁书房的架势,是很熟练吗?”
周升一派冷冰冰:“大小姐想多了,烦请回吧。”
待周升返回书房时,屋里已经恢复了安静。
他贴在墙上听了会儿,便吩咐人准备金疮药。
天空又洋洋洒洒飘起雪花,周升蹲坐在屋外,叹息一声,恐怕少主今夜又是一夜噩梦。
屋内一片狼籍,桌椅歪倒,被砍的残破缺角。混乱不堪的角落,一道身影孤零零的抱膝蜷缩,鲜血贱落一地,满是疤痕的手臂又添新伤。
鲜血淋漓,他却无知无觉。
极致的愤怒过后,崔珩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噩梦似蛛网般将他层层缠绕,近乎窒息。
陇西郡上邽县,落魄的太子携太子妃前来投奔二弟秦王。
秦王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辅佐大兄,其妻子更是太子妃胞妹,姐妹情深,兄弟共商对策,决心联手将狼子野心的三弟齐王制伏。
却不知秦王早已与三弟齐王联手,里应外合,彻底拿回了太子兵权,并将太子亲手射杀!
太子妃更被秦王强占,太子妃虞氏万念俱灰,她将年幼的长子抱在怀中,愧疚的同他讲:“好孩子,是我连累了你父亲,更连累了我可怜的孩儿,下一世,我们一家人再团聚罢!”
虞娘子外表柔美,却有一颗刚强坚毅的心,她被掳作小叔的金丝雀,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选择奋起反抗。
那一日,太极宫承天门前,虞娘子将六岁的小郎君从背篓中抱出,她已服用剧毒,拖着流血不止的残破身子,亲手将儿子送了出去。
在小郎君走之前,她温柔又脆弱的问:“小珩,你爱不爱阿娘?”
小郎君奶声奶气用力点头:“爱!”
虞娘子轻轻亲吻他的额头:“阿娘也爱你呢。”
她服用了剧毒,搅的心肝脾肺都是剧痛,已无力自裁,那倔强的自尊促使她做了生平最残忍的事———
她求她的孩子,给他一个了断。
“小珩,陪阿娘玩个游戏吧。”
“别怕,阿娘永远爱你……”
“不哭了……我们……小珩……做得很好……阿娘……要去与你……父亲团圆了。”
“若你能长大……记得……不要责怪自己……你没错……没错……”
熹微晨光透出,天色微明,可划破黑夜的,却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周升一脚踢开门:“郎君!”
冰冷的地面,崔珩僵硬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他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满布细汗,颤抖间,一双从来都如凤凰般潋滟的眸子,只剩失神的虚空。
“郎中!快叫郎中!”
周升慌张地嘶吼打破崔府的宁静,到处,便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