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现在的李锦绣了,就算是曾经的他,也得多少避嫌些才是,到底大师姐嫁了人,已为人妇人母。
李锦绣想了想,余光瞥见躲床底下啃果子的煤球,突然就有了主意。
幻形术倒也不难,自己恰好会。
为了防止燕雨真深夜造访,李锦绣把煤球逮了起来,往被窝里一塞,之后捏指掐诀,低念了几句咒,嘭的一声,小白兔就变成了他的模样,基本上容貌别无二样,只不过眉心处多了一道胡萝卜形状的鲜红印记,此刻睁着一双无辜漂亮的大眼睛,怯怯蜷缩在床上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太久,你老实在床上睡觉,等一觉睡醒后,我就回来了。”
李锦绣施法让煤球睡下,之后一扭身变成了小白兔的样子。
张了张毛茸茸的兔爪,露出粉嫩的肉掌,又摸了摸长长的耳朵,他很满意。殊不知他哪哪都变对了,就一双眼睛依旧保留着最明显的特征——鸳鸯眼。
李锦绣如今的修为大不如前,光是简单一个幻形术,就让他有点吃不消了,头有点晕。他缓了缓,随后才悄无声息溜出了房门。
按照之前的印象,轻车熟路就摸去了阿隐的房间。
大师姐心疼孩子,阿隐年纪小,正是依赖母亲的时候,这会儿肯定在哄孩子睡觉。
夜色朦胧,一只小白兔猫着腰,一路鬼鬼祟祟在草丛里钻,避开了几波巡逻的门生和家仆,院外有两名门生守着,但好在没有设下什么结界。
李锦绣仗着自己现在身材娇小,毫不犹豫就钻了狗洞,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后,恰好看见房门打开了,几名侍女低眉顺眼走了出来。
小白兔连忙又倒退回狗洞,待房门再度掩上,才大着胆子手脚并用往外爬。躲在窗户底下,下意识屏息凝气,竖着耳朵偷听房里的动静。
“云音,你想冷落我到什么时候?”这是赵元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愤。
“孩子才刚刚睡下,莫将他惊醒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裘云音语气依旧温温柔柔,但任谁也听得出她话里的冷漠和疏离。
“孩子,孩子!你眼里心里就只有孩子?!”赵元慎声音很低,但听起来怒气冲冲,“你我成亲三载,外界只知我如何厌恶你,不肯与你亲近,但你心里最清楚,到底是我冷落你,还是你早就心有所属!当年嫁给我时,你就不情不愿!自从那个人死后,你更是一眼都懒得看我!”
“不然呢?阿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疼他,谁疼?”裘云音低声道,“你喝醉了,若你今夜突然来此,就只为酒疯,那可就找错了人!”
“这就要赶我走了?我往哪儿去?书房么?怎么,我一提到那个人,你就急了,生气了?”赵元慎质问道,“李锦绣已经死了!他三年前就死了!尸骨无存!你到底还要惦记他到什么时候?!”
窗外的小白兔下意识双爪捂嘴,好端端的,小夫妻俩吵架,怎么又扯他身上来了?
大师姐和姐夫关系不和睦,这到底跟自己有啥关系啊?
“赵元慎你住口!不许你言语中伤我师弟!”裘云音很显然动怒了。
可这同样惹怒了赵元慎,两人的争吵越激烈,赵元慎冷冷道:“李锦绣自甘堕落,离经叛道,还不知廉耻!终是落得个兵解而亡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我说错了什么?反而是你,口口声声喊他师弟,可你的师弟何止他李锦绣一个?我就不明白了,李锦绣到底哪里好,你要如此偏爱他?”
这个问题曾经李锦绣也当面问过大师姐。
明明除了大师兄之外,燕雨真,容成宣也是大师姐的师弟啊,可大师姐偏偏就喜欢李锦绣。
那时大师姐温柔地抚摸着李锦绣的头,眼眸里泪光闪闪:“因为,你最像我曾经的弟弟啊。”
而大师姐的亲弟弟,早在沧山派被御尸宗灭门时惨死,据说死的时候才五岁,生得粉雕玉琢,极为可爱,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了,更令人难过的是死后尸骨无存。
当时李锦绣年纪也还小,但知事了,明白自己在大师姐心里,只是那个弟弟的替身而已。
可他一点都不难受,反而还给大师姐擦眼泪,郑重其事地说:“以后锦绣就是大师姐的亲弟弟,会像那个弟弟一样,保护大师姐!”
这些往事犹如生在昨日,可却一恍过去了很多年。
李锦绣气恼不已,他和大师姐之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姐弟情。怎么从赵元慎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污秽不堪?
房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惊得躲起来偷听的小兔子瞬间耳朵一炸。
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就跟火星子似的,火将两人点燃了,赵元慎哐的一声,踹翻了一旁的桌子,巨大的动静惊醒了阿隐,屋里又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一声声要找阿娘。
裘云音心疼孩子,刚要转身去抱,岂料手腕就被人从后拽住,赵元慎一把将人扯了回来,大力往怀里一搂,不管不顾就吻了上去,裘云音觉得恶心,怒极之下,又推又搡,怒斥他松手。
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可侍女们已经被赶了出来,纵然听见了动静,也不敢进屋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