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征询出声:“那我们需不需要派人到那边去打探下虚实?”
问题丢出来后其余人就开始讨论了,有说应该去查探下的,也有说怕打草惊蛇反而引起注意,各持意见一时争执不下。我看得也觉奇怪,这时不该那丁老头出来拿个决定嘛,怎么他反而半眯起眼像入定了般一声不吭呢。
直到村长重咳了两声后说:“都别争了,还是由丁老来定夺吧。”等众人闭口后丁老头才缓缓睁开了眼,目光环转一圈,其中精光熠熠完全不像他这年龄。屋内顿时安静到只剩呼吸声,气氛一时间也变得凝重。
看来这丁老头还是有威慑力的。我在心中默想。思绪打了个岔就忍不住侧过头去,只见宋钰依旧如初见时那般一动不动地伏趴在那,好似在认真听。察觉我目光时微抬眼,又略挑了下眉,我不由乐了,底下那群人在讨论研究他,有谁想到正在讨论的人其实就趴在他们头顶的屋檐上呢。也难怪这些人想不通,因为他们绝然想不出一月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今儿在我的教导下已经初入轻功行列了。
103练轻功(3)
只不过连我都有些怀疑,他的移行速度当真有这么快吗?是不是那丁元生没看清或者夸大其词了啊。这时底下突然“砰”的一声响,把我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只见那丁老的手拍在桌上,沉怒着数落:“你们这些人一遇到事就乱,能乱吗?我们的身份万一传扬出去,引来了仇家,老老少少都得死。公子钰看其形容就不是普通人,能不惹尽量不去惹,让小蝶去盯着还有个由头说,你们派人去万一被发现了,你当事情能善了?那次你们自作主张要去抓那丫头我都没说你们,对方的底都还没探清楚就轻举妄动,幸亏没抓着人。后来小蝶回来汇报说那丫头有武功底子,当时若你们正面碰上还指不准谁抓谁呢。”
丁老说了一长串气喘的不行,脸也因激动而涨得通红,丁小蝶立即递上茶杯,等他咕嘟咕嘟连喝几口后才缓过来。再开口时语重心长:“身不由己,就当谨小慎微将自己缩小到尘埃里,像那日公子钰也暗示过了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安。我们为了以防万一安排小蝶切入他们生活圈子就近监视,已然是越过了界。而对方默许当是向我们表明心迹。都散了吧,晚些小蝶再找个由头过去瞧一瞧,有事没事都尽快回来报。”
说散还当真就散了,丁老先起身由丁小蝶扶着往后屋而去,其余人就都全离开了。
宋钰也终于再次抬起头,朝着旁里指了指。我会意地压低身先移动,但听身后无动静,回头而看发现他还趴在那,嘴边牵起一丝苦笑。眨了眨眼顿时领悟,趴太久了,身体僵了。只得返回去扶他,到得墙边时我看他脚步轻浮,还是决定多出一分力吧。手从他胳膊移转到腰间,往上一提轻身而跃,双脚平稳落于地面。
此时当不是说话的时候,看着四下无人,我再次提着他疾步飞掠。只等出了村口好些距离才放缓下来,这时耳边传来清浅的语声:“其实无悔不用带着我跑的,我应也能跟得上。”
“得了吧,刚才是谁趴在那动不了的?”
他面上露出赧然:“刚才其实我是在想一个事而失神了。”
“想事?”我狐疑地看他,不太信地追问:“想什么事?”
他深看了我一眼,“闻香而醉当如是。”我愣了愣,懵懂再问:“何意?”他叹气:“罢了,先回去吧,小刀当是等急了。”
听他提起这茬我才想起他失踪这事,很是郁闷地说:“你要去村里怎么也不预先说一下,害我与小刀以为你被抓走,小刀都急得把我吼了一通。”
“哦?就小刀着急?你不急吗?”
“急啊。”我实诚地答,“怎么不急?不急我还能跑去村里找人啊,都想好了万一你真被他们耍阴招给劫走了,拼死也得把你给夺回来。”
宋钰伸手过来轻抚了下我头,口中浅道:“傻丫头。”
我不让他顾左右而言它:“你倒是说啊,好端端地在练轻功的,怎么人跑村里头去了?”
等他讲述完经过后,我彻底无语了。依照他的说法是当时心念都在步法钻研里,也没留意不知不觉间就离了原处,等缓过神来时已进了村。遂与那丁元生迎面而碰上,因知晓他们对我们有所忌惮,故而不想正面相逢就避开了。但当时无处可避,他就那么“不小心”的使用了刚学的轻功飞上了屋檐,上了屋檐后他就又那么“顺便”听了听他们的对话。于是后面的情形我就知道了,于是整个情形也就大致这样了。
当时听着觉得无什漏洞,也就没再追问。可等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好像被他给忽悠了啊,哪有练着轻功像做梦一般浑噩,一醒过来就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还左一个不小心,右一个顺便,分明就是他有意去到村里。
我倒是不关心这些,在意的是他不过学了两天轻功就开始自由散漫了。先是瞎琢磨步法,然后深入“敌营”去试验,这胆子也真是贼大。回头还态度傲慢,这傲慢在于他并未就这次事件而向我这个师傅作检讨。
因着这许多因素,第三天我教他轻功步法时带了余怒。盯死了他,不让他有任何杂念的可能,但凡看他步法不按我所教在那走,就上前严词批评一番。他倒也不反驳,就是瞧我的眼神让我越来越觉得有冷风从后颈灌入一般,凉飕飕的。
有一次我刚上前训斥了回来,看到小刀杵在我的位置上似笑非笑地对我道:“公子怒了你就惨了。”当时我没放心上,午膳也在相安无事中过,就是觉得宋钰的话比之往常更少,吃得却比往常要快,后来一想他以往五谷不生的不耗体力,所以总吃那些少得可怜的素食,可时下不同了,他学这轻功练得最多的就是跑步,一天里来来回回地跑,让速度变快,让气息变轻,换句话说全是体力活,如何能不让他食量大增。
我自觉是个松弛有度的师傅,该严厉时得严厉,该体慰时也得体慰,于是私下里去和小刀说晚上加肉。人呢还是要吃肉的,肉乃力之根本,光吃那些素食怎能有力气呢?
可小刀却用异样的眼神看我,还问:“你确定?”
我点点头,坚定有力地答:“确定。”于是他拍拍屁股转身走了,丢下一句:“后果你自负。”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晚上加餐需要负什么责啊?
日落时分我很满意了,因为下午宋钰再无二念,完全是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进展也算数飞快,基本步法都能掌握。后面就只需与心法合一练习气息,假以时日应当也是能达到身轻如燕的程度。我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余下的明日再练。”自觉口吻很是柔和,哪料换来他的轻瞥,然后道:“把你的爪子挪开,我要沐浴更衣。”
我看了看他额头薄汗,立即移开掌说道:“快去洗吧。”等他走出几步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子渊,你说谁的爪子?”他兀自而行,就跟没听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