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心神受了那噩梦的影响,我始终都打不起精神来,即使看到宋钰又在那瞎琢磨不按我教的步法在练习,也没心情去纠正。看着看着,心思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晃神很久,我叹气,好想娘亲和爹啊,好想青灵山。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突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使我心绪波动了下。对啊,为什么不回去呢?我只是下山历练闯江湖,既然想他们就可以回去啊,可是为什么我的潜意识里却这般排斥回青灵山?
心思移转想起了老修,想他这时应该已经回到山上了吧,可有把我的口讯给带到,娘亲一定也非常挂念我。突的我想到,似乎在老修出现之前,我从未想起过他。
怎么会?老修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成长岁月里根本缺他不可,为何我在想起青灵山想起娘亲和爹时,却唯独没想起过他?连一次都没有。我越想脑子越糊涂了,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难道是我得了健忘症,以至于把老修给忘了?可是也不像啊,那夜他突然冲出来救我时,我不是立即就认出来是他然后也想起那些旧事了嘛。
正当我想得出神,突的肩膀被拍,将我惊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小刀瞪圆了眼看我,手还顿在半空中,显然刚才拍我之人正是他。我一下就来火了:“你不声不响地冒出来吓人,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啊。”
“我不声不响?”小刀回指自己,“我都喊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应。”
我回瞪过去,吼得比他还要大声:“喊我干嘛?没看我在思考大事嘛。”
小刀磨牙:“行,你去思考你的大事,我只问你:公子去哪了?”
“不是在那边嘛。”回头想指,却在下一瞬整个人僵住,那处空地哪里有宋钰的人影?而小刀还在身后追问:“在哪?”放眼四下空旷无边,都不得见那抹熟悉的浅白,而刚才我想事情想入神了,根本就没留意他的去向。万一万一是被丁家或者那村长暗中派人劫走了呢?我感觉自己身体倏然而凉了。
小刀显然也想到了,他一把拽住我胳膊怒道:“金无悔,我信任你所以才将公子交于你保护去外面采购食材的,结果你就是这么不当心的,公子若有什么长短我我不会放过你!”吼完就狠狠甩开我,大步朝远处而寻。
因着将近年底了,宋钰就让小刀去外头镇上采买年货和一些生活所需,来回需半日路程。昨儿夜里小刀就啰哩啰唆地叮嘱我保护他家公子,今早天还没亮他就启程了,到这时才回来。
我也立即去找了,可是屋子周围一大圈找过来都不见宋钰,眼看小刀朝着村子方向而奔,牙一咬也跟了上去。今日若是那群人将他给抓了去,那么我势必要把人给夺回来的。
远看着小刀在前停了下来,因为村口处丁小蝶正背了篮子往这边走来。我掩藏了身形到旁,等了片刻发现小刀竟然原路回返,等见他越过我身旁后,发现那丁小蝶也回头了,这下把我看得莫名其妙。我略一迟疑,还是悄悄跟在了丁小蝶身后。
见着她走进了屋,我又飞上了墙头,这儿我已算是熟门熟路了,知道哪个位置隐蔽。即便没有夜色遮掩,当也是能藏过他们的眼睛。细语声从屋内传来,侧耳倾听就发觉是丁小蝶在与丁母对话。
丁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送衣服过去吗?”
“娘,好像有些不对。”
我心头一跳,手下握了拳。
丁母问:“什么事不对?”丁小蝶答:“刚刚在村口碰上了荼小刀,他形色匆匆很是焦急状,看到我后问了几个古怪的问题就又回头了。”
“他问了什么?”
“他先问我今儿早上可有过去帮忙做早膳,我说去了;他又问钰公子吃的可好,我觉着应该吃得好吧;然后看我手挽着篮子问装了什么,当时想原本也是要给他的衣服就没隐瞒,拉开了盖布给他看,结果他无半点喜色只说还有事要办就急急返程了。”
我听着不由对小刀暗竖大拇指,看他当时怒色匆匆地往村里头赶,就像要跟人拼命似的,套起丁小蝶的话倒是问的不漏口风。可是我也没搞明白那几个问题之后,他就怎么确定宋钰不是被丁小蝶这边的人给抓走了呢?因为如果不是确定了,他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离开。
这方我在思索,那方母女两还在交谈,但听着也无多大意义,我正准备悄悄撤离。突然一道男声插入进来:“真是邪门,估计是看花眼了。”
丁小蝶问:“阿爹,你说什么看花眼了?”
“刚才我从外头回来,好似看到那文弱的钰公子了,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人。”
丁母与丁小蝶面面相觑,将刚才遇见小刀一事与之一说,三人也都觉得事有蹊跷。丁父想了片刻后道:“看来我得去把村长他们请来,小蝶你去唤阿公,大伙坐下来一起分析讨论下。虽说之前判断他们三人并无恶意,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如此我已可确定宋钰不在他们手上了,理该离开了去别处找。但听那丁父说从外头回来时好似看到了他,心想难不成他就在附近?也是福至心灵,抬眼间就觉视界内有熟悉的色泽晃过,回眸定睛,无语凝咽。时下正值午时,太阳光从头顶射落很是耀眼,然后那抹浅白就伏在屋檐上,被光一照射反而比我这身灰衣更融合不易被察觉。
他似有所感地抬头,与我目光在空中交汇,眼神微闪了下,轻伸出手朝我勾指。
我且不去想他是怎么爬上屋顶的,为免后患认命地沿着墙根飞跃而起,由于形装的“不搭”还得猫着腰两个起落到他跟前。因无处可隐蔽,只能学他一样也伏趴在屋顶上。
位置倒是不错个地,可从瓦缝中看到底下屋中的场景,也能听见语声,可是这般姿态也委实不雅。尤其还是倒伏着的,很想问一句趴那一动不动的人:不累吗?
但在这时,丁小蝶已经从后屋把丁老给扶着走了出来,丁父也叫来了村长等人,随行的还有几名中年男人。一干人落座后由丁父先开口将之前的情况汇报,完了沉默着各有思索,还是丁老最先开口:“从小蝶回来所述看,荼小刀不是心机很深的人,他问的那几个问题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定有其深意。以他对公子钰的忠心,多半是与公子钰有关。元生又说回来时好似看到公子钰,但此人是一届文弱断然不可能在元生眼皮子底下逃过,此事当真蹊跷。”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丁老头一开口就将事情大致给理出来了,小刀的动机看似掩藏起来,以丁小蝶的资历是瞧不出所以然,但到了这丁老头跟前就被道出了虚实。
这时只听村长也道:“会不会公子钰暗藏了底,假意不会武功呢?”
“不可能。”丁老和丁元生异口同声,丁老横了他儿子一眼,丁元生立即闭了嘴,然后丁老才道:“那夜老夫将公子钰和荼小刀都请来做客时有意试探过,假若他有一点内力,断然逃不过我的眼。”其余人等闻言后点头,似乎对这丁老很是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