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瑾難得休整一日。
他在家中把州學所學課業一一整理溫習,這一讀便讀到晚飯時,晚飯過後,又將唯一一件白細布襴衫翻出來試了長短,見還合身,便掛起來預備第二日穿。
忙完之後,他又接過鄔意的餅籠,前去賣餅。
他肩著餅籠,賣餅回來,就見程廷領著三個跟班在外面探頭探腦,打量十石街。
「程廷。」鄔瑾停下腳步,叫了一聲。
「啊!」程廷讓突然冒出來的鄔瑾嚇的一彈,「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啊!你賣餅去了?」
鄔瑾點頭:「你們找東西還是找人?」
「找你,」程廷滿臉痛心疾,站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教訓他,「鄔瑾啊鄔瑾,沒想到你眼皮子這麼淺,放著好好的書不讀,回家賣餅!你雖然書讀的不好,可讀了書,以後也能做帳房啊。」
三個跟班紛紛附和:「兒戲,簡直就是兒戲。」
「荒唐,實在是荒唐。」
「短視,過於短視。」
鄔瑾沒想到程廷會來找自己,心裡很感激,盛情邀請程廷去家裡坐坐,然而程廷捏著鼻子往外躥了四五步,連連擺手:「你是不是想臭死小爺。」
三跟班異口同聲:「臭。」
十石街街道狹窄,地面上常年漚著爛東西,兩側房屋寸尺不空,又堆滿雜物,氣味出不去,久而久之,街上就瀰漫著一股難聞的餿味。
在裡面久住的人不覺得,然而外頭的人總能聞到。
鄔瑾自從開蒙後,便沒少因為家境受辱,被磨練的相當鎮定,摸了摸錢袋子裡的銅錢:「那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去放了餅籠,然後我們去腳店喝茶說話。」
程廷對末等茶片不敢興,大搖腦袋,很簡潔的說明來意:「你明天還是回去讀書。」
他往腰間摸出錢袋子,丟給鄔瑾:「借你,等你做了帳房先生,十倍還小爺。」
鄔瑾聽了,心裡又是一陣感激,鄭重道謝,把銀子還給程廷,告訴他自己是去莫府做齋仆,也可以隨堂讀書。
「莫聆風要讀書?」程廷聽聞此言,驚呆了,「她怎麼會想讀書?」
呆過之後,他臉上鼓出了幾個紅疙瘩,一蹦三尺高:「她家裡辦學齋怎麼不告訴我?怎麼請你去做齋仆?你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在談到莫聆風之前,程廷自認為對鄔瑾是英雄惜英雄,在談到莫聆風之後,立刻變成了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莫聆風是沒有朋友的,偶爾出門遊玩一趟,也是自行其事,滿寬州城,只有他憑藉著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和莫聆風有來往。
這可是他獨有的!
現在鄔瑾竟然越到他前面去了!
「你!」他張牙舞爪的威脅鄔瑾,「你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