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看不见沈誉的身影,云朵停在转角,一只手扶着石柱,另一只手还得提着灯笼,待缓和一些后才再度跟上去。
道观不比王宫通明,进了后殿后,四周都黑漆漆的,更显森然。她又是头回来,一下子便迷了方向。
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鬼怪故事,分明是空无一人的长廊,刹时间却仿佛被什么挤满了
耳边呼啸而过森冷的穿堂风,灯罩里的烛火明灭闪烁,堪堪没被熄灭。
莫大的恐惧迅速席卷一颗心,云朵怔怔地停在原地,再没心思去管双腿的疼,提高灯笼一点点往前探。
可往左不是,往右也不像。
她该出声喊一喊沈誉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带着浓厚的鼻音。
“怎么停在这里?”
即将陷入绝望之境时,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熟悉的甘松香气被风吹进鼻腔。
云朵猛然回头,沈誉就站在身边,手上提着另一盏和自己一样的灯笼。
悬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
“二、二爷”
沈誉目光难得明显地在她身上打量过一番,眉头轻轻蹙起,道:“这边路不好走,若是迷路了不好找,跟紧我。”
云朵点头,有些发颤的手握紧了灯笼。
一只手伸了过来,“我来。”
云朵抬眸,昏暗中和沈誉目光相接。
男人不等她回答,先一步接过灯笼,和自己手上的并在一起。
光团变得小了一些,却将两人更亮的簇拥在一处。
“六清观自建观以来已逾千年,的确陈旧了些,灵气却是十足的。”沈誉垂眸,看向身边还有些惶惶不安的人笑了下,“不必害怕。”
云朵呼吸已平稳了许多,嘴唇仍轻轻咬着。
沈誉瞥了眼她绞在一起的手指,又解释道:“方才我心里在想事,便没注意你在身后跟丢了,并非故意将你扔下。”
男人的步子变慢了,云朵即便走路时还是疼,却不像先前那些又急又快。
她也能分出一点心,抬头用目光描摹着他侧脸的轮廓。
还是有些变化的。
不过半个月,下颌的线条更凌厉了些。不说话时紧绷着,像是山门石壁上的雕刻。
沈誉眉间舒展,似乎还噙着浅浅笑意,不经意地瞥过来,将那偷瞧的目光捉在半空。
他唇角微微弯了弯,大方看向身边的人问道:“山路不好走,你今日就是这样上来的?”
“是。”
云朵低着头,认真盯着脚下的青石板路。
男人手略微抬高一些,“莲香没来过,估计也不懂这些,以后再来最好穿些轻便的,今日天气还不错,若是遇上下雨天,你这一身只怕是不能看了。”
云朵脸上热起来。
她今日穿的正是沈誉派人给她做的裙子,这裙子她甚喜欢,来时也没想过山路如此坎坷,眼下不单沾了泥,连一双靴子都分不清原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