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地说:“庄子里都是些粗汉,能够穿衣吃饭就算不错,若是夏至没有那般颜色好,这样的人家,嫁过去也是好事。但夏至颜色也好,人也不差,嫁到那样的人家,老奴实在是不放心。”
她仰头看着林娇娘,露出哀求之色:“姑娘若是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帮着夏至寻摸一个,可好?”
林娇娘也不意外她会说起这件事,只是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最初的时候,带走夏至她是打着总有一日要回到京城来,透过夏至这个林萱曾经的贴身婢女给林萱一个好看的。但如今没有用到这一步棋子,林萱的日子就已经不太好过了。
想到林萱,她去忽地有了主意,笑着对冯婆子道:“冯婆婆原来是在担忧这件事情。只是却不知道,婆婆心里面可有什么想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冯婆子立刻就高兴起来,满脸皱纹的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老奴也不求高门大户,只求粗茶淡饭日子过得去,人是良民是肯上进,护得住夏至就好。”
林娇娘了然,含笑说这件事就交给她了,准备送了冯婆子出去。
冯婆子起身之前,絮絮叨叨地说着感激之意,恨不能将自己心中的情绪都倒给林娇娘知道。林娇娘好脾气地应付着,却忽地听得她说:“王府里头,大少爷和二少爷闹得厉害,姑娘若是没事,还是不要凑上去比较好。若是将连累了姑娘,可就不值当了。”
她浑浊的双眼中,还是盛满了对林娇娘的关心:“姑娘好不容易才当了郡主的封号,却与那王府没有什么关系,可不要冒冒然撞进去。”
林娇娘心中一动,含笑问道:“婆婆可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冯婆子立刻就闻弦歌而知雅意,道:“老奴在王府里还有几个姐妹,姑娘若是想知道,老奴去问问姐妹们,就来告诉姑娘。”
她曾经也帮着林娇娘作过收集信息的事情,此番应承下来不出日就送信过来。
林娇娘将信看过,方才知道,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靖王妃那般心若死灰。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靖王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对靖王府二少爷动刀动枪,说什么没了他就不会有人与自己抢世子的位置了。
幸而发现得早,将两个人都拦住了,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来。靖王妃寻了人给靖王世子诊治一番,发现世子身上带了让人精神兴奋的药物,这药物一激之下,却是让他将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靖王妃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大儿子居然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二儿子的,一时间受了刺激,就卧病在床了。
事情瞒得死死的,连靖王府两个儿媳妇都不知道,下人们却禁止不住,已经是个个心有余悸。
原本不过是件小事,偏偏靖王世子从那之后,就仿佛彻底放开了什么一样,动辄对着自己的弟弟爷打骂不休。那番姿态,不是兄弟而似仇人。
当兄长的不慈,当弟弟的虽然如今还步步退让,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撕破脸皮,闹腾起来。
若是当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靖王府就真的离衰败不远了。
听了这样的消息,林娇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靖王府自己找死,还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那让世子精神兴奋药物至今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放的,只怕靖王府里靖王妃如今已经是草木皆兵。
难怪精神越发地衰败了下去。
林娇娘将信件放到一边,忍不住想,兄弟操戈,当真是乱家之源。
☆、
得到了冯婆子传过来的信息,林娇娘也就将夏至的婚事考虑了起来。同时,她也考虑起了银红的婚事来。
银红今年也不小了,就连玉屏都已经在家中选了一个管事嫁过去做了管事媳妇,继续留下来在林娇娘身边帮忙,银红却一直坚持自己并不想成婚而一直拖到了现在。
林娇娘并不觉得银红的选择不对,但是她觉得,如果银红并没有打算自梳终身不嫁,那么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就算是先不嫁人,也该先找一个人定下来,否则年岁越大,嫁出去就只好在那贫寒学子和给人做续弦当中选择了。
听了林娇娘的话,银红脸上也没什么羞涩之意。跟在林娇娘身边这么久,她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碰到什么是就惊慌失措的小丫鬟了。就算是做不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也能做到不为这种小事而惊讶羞涩了。
“郡主若是觉得婢子该嫁人了,那就替婢子找一个人吧!”银红这样说,表情淡淡的,“婢子知道姑娘是为了我好。”
林娇娘却对她的态度颇为无奈:“对我是为了你好,但是你的生活你也应该做一点选择,而不是这样无所谓。嫁了人那个人就是要陪你一生一世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以后的日子过得磕磕碰碰。那个时候再来说后悔,就太迟了。”
听到她这样说,银红脸上终于是出现一丝感动之意,低声对林娇娘道:“郡主……婢子……婢子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郡主且给我几日时间,让婢子好好想一想。”
过了几日,银红果然在深思熟虑之后过来说,她还是不愿意嫁人:“郡主不是那种刻薄寡恩之人,就算婢子日后老了,也不会让我流落街头。既然如此,那我还担心什么?又何必非要嫁一个人,还要担心那人的品性如何。”
她这样说了,林娇娘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却也没有急着让她自梳。就这样下去,说不定以后还能碰到合适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