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是死了,因为那天在天都城东郊山中,他在危急时刻说“欠了一个人的债,要去还”之类的话,他一直猜测,那个人就是肖宴。
本以为答案笃定,没想到,李庭霄却犹豫了,甚至目光恍惚了一瞬。
见状,白知饮别过头,眼泪再也擎不住,倏然滑落。
他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抓住了胳膊。
“饮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法解释,肖宴就是曾经的一个普通朋友!”他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胳膊,目光真诚,“我保证,我发誓,这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白知饮难过地皱了皱鼻子,垂眸认真思忖片刻:“再容我想想吧……”
李庭霄不想逼得太紧,白知饮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对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包容,他一定会想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再说,他真怕他再跑了,跑到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于是,他强撑起笑脸,换了能让他高兴的话题:“东林郡王好厉害,这回终于大仇得报了!”
果然,白知饮的唇角弯了弯:“我知道,母亲的仇也报了,就不跟开国公言谢了!”
李庭霄笑起来。
几乎是同时,帐外也传来笑闹声,间或掺杂着孩童的叫骂。
白知饮赶忙出去看,见浑身浴血的刁疆一边腋下夹着盔,另一只手提着炅儿的领子,而后者双脚离地,正愤怒地张牙舞爪胡乱扑腾,哇哇大叫,而他们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哈哈大笑。
他们刚打完仗回来,朱云察部瞬间被骁勇的九霄卫给冲散了,一窝蜂地往草原逃窜,刁疆下令穷寇莫追,反正此番目的只是救人,已经达到了。
他朝周围比划:“都来试试,这也算活捉了潘皋王,够进族谱了!”
“刁将军!”白知饮忙过去把炅儿解救下来,愠怒道,“怎么欺负孩子!”
“玩玩嘛!是孩子不假,也是敌国皇帝,不欺负他,难道还给他磕头啊?”刁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虽说将军不介意,他也是情有可原,可他终究是背叛过将军,同枕共眠过的人,将军一直对他那么好,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看白知饮还要跟他理论,炅儿害怕地哭着抱住他的腿:“义父,没事的!义父别生气,我们是战俘,不能惹他,他会打你的!”
刁疆吓得倒退,飞快瞥了一眼李庭霄,怒斥:“狗皇帝!你可别胡说!我可不敢打你义父!”
周围的兵士哄堂大笑,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听刁疆一本正经禀告完战况,李庭霄把人都遣散了,让他们去休整一夜,明早进平茶城。
太阳彻底坠山,红霞渐渐消散,圆月自云隙间洒下一缕清辉。
营地间飘起袅袅炊烟,各个营帐都传出碗碟碰撞声。
李庭霄平时嫌麻烦,都跟将士们吃一样的,今日听炅儿抱怨说都喝了三天粥了,特地开小灶,让火头军上了几样小菜。
皇帝都只能喝粥,白知饮过得是什么日子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