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瓜葛?你说没瓜葛就没瓜葛?”李庭霄上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我令牌呢?”
如同惨兮兮的小蛇被捏住了七寸,白知饮顿时没脾气,感觉自己的脸像是着了火,止不住的发烫。
他嚼着下唇,费劲地从腰间翻出一个漆黑的令牌,双手奉上:“在这,还给殿下,我用了殿下一些钱,今后,今后一定会还的……”
李庭霄先是一愣,盯着那令牌上的“煜”字看了片刻,突然笑起来:“白知饮,这个破令牌你还留着有什么用?嗯,倒好像还挺有用!”
那个字的金漆被磨得都淡了,有些地方露出黑黢黢的底色,而黑色的某些部分磨得发亮,这让他心情非常好。
白知饮脸更红了,知道他看出了端倪。
令牌他不止留着,还一直贴身揣着,想李庭霄想到百爪挠心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力摸那个字,就像是抚上他宽厚的背、摸到他刚毅的脸、握紧他骨节分明的手掌……
但这种事,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承认。
李庭霄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大手覆上他沧桑了不少的脸,轻轻舒展着他眼尾多出来的纹路,心疼不已。
白知饮轻轻闭上眼,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那薄薄的茧子还在,指尖传递过来的那种温柔,也仿佛从未变过。
“饮儿。”李庭霄开口,仿佛叹了口气。
白知饮一个激灵,警醒过来,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殿下,你我之间……已了结了!”
“谁说的?”
“那天。”白知饮咬着唇,决定说清楚,“真正的阿宴回来殿下身边了,我这个冒牌货也该功成身退了。”
李庭霄无奈:“你……”
白知饮不想听他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法抵挡他所说的任何话,哪怕只有一句。
他赶忙打断:“白知饮不是木头,知道殿下喜欢我,我承认,我也喜欢殿下,但殿下能多情,我却不行!”
听到他经历这么多还能亲口承认“喜欢”,李庭霄顿时觉得什么都值了,心头一松,忍不住调侃:“不行?怎么,是不愿意做小的?哦,对了,现在的白知饮不再是寄人篱下的贴身侍卫,而是东林郡王了,当然不能给人做小的!”
“不是的!”白知饮因他的误解急的叫了一声,又垂眼用力摇了一下头,“白知饮此生都不会再沾别人,但也没法跟其他人一起服侍殿下!”
李庭霄盯着他不停颤动的睫毛,心疼地把人拉进怀里,他用力挣扎一下,没挣动,就不挣了。
他听到他强壮有力的心跳,闻到馥郁的檀香味,一切是那么熟悉,他不愿意承认,他其实很怀念。
李庭霄也一样怀念。
他拥着他,感觉空了很久的心终于被填满了,一切担忧和思念在此刻全都化为泡影,变成了眼前人最真实的样子。
他不完美,但他永远都是令他牵挂心疼的白知饮。
他眼眶酸了,嗓子也哑了:“饮儿,我道歉。”
白知饮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不解地看他:“殿下?”
虽然早知道这事难哄,也做足了心理建设,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因此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别叫殿下了,我早不是煜王了!”
白知饮恍然大悟,他同样知道最近湘国的变数,只是叫习惯了。
他点点头,追问:“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反正躲不过去,李庭霄心一横,决定先捡不重要的说:“就是,当时天都城情况危急,我那晚特意扰你,想让你离开!”
不料,白知饮却点点头:“我知道,那时几经打探,觉着东林是个好去处,还特意给我留下了令牌,可说是煞费苦心。”
李庭霄扬了扬眉毛,循序渐进:“其实,这只是后续,前因是那个……总之,其实没有什么肖宴,是……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云听尘的主意!他人就在天都城,等回去你找他好好算账!”
他说的每个词白知饮都听进去了,但合在一起就觉得毫无关联。
“肖宴”这个名字好像又刺了他一下,但好像,前面说的是“没有”?
他不确定地问:“什么?”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又有些畏缩,像是面对一缕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敢伸手去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犹犹豫豫就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李庭霄按住他肩膀,盯着他盈满傍晚夕阳暖光的眼睛,郑重其事:“饮儿,根本不关肖宴的事,那个人不是肖宴,我是故意气走你的。”
夕阳似乎沉了,暖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一弯冷弦月。
李庭霄的喉头滑动一下,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坦诚地说:“云听尘说……没有将错推给他的意思,这事主要还是怪我,我只是阐述事实,你有气冲我来就好!他说,你我感情颇深,不下猛药不行,说要借我十个八个小倌整日在府中闹腾,后来我想,倒是有一剂比陌生小倌更猛的药,于是便在他新开的象姑馆里挑了一个跟你神似的。”
那弯冷弦月渐渐盈满,雾蒙蒙的,李庭霄内疚,搭在他肩头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我赞同他说的‘感情颇深’,忽略了你白知饮其实那么要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骑虎难下,不能回头,就只能将错就错。”他自嘲一笑,“没想到,你一天都待不下去,那时我才确定,我跟‘肖宴’演的那场戏对你伤害一定很深,对不起,饮儿!”
白知饮的眼眶被泪水糊满了,但就是倔强地仰着头,不肯让它们掉出来。
他坚持着问:“那真正肖宴呢?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