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洵安在记忆力搜寻此人,黎川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此次多亏了他,否则我死在宫中也无人知晓。定要好生感谢人家才是。”
萧洵安想了想,忆起此人,“原来是他。”而后又说,“柳少瑜救你之事,切莫告诉旁人,若害你之人知是柳少瑜坏了事,必然对他不利。”
黎川也是如此想,便没多言。看萧洵安一脸愁容,便想将话题往轻松处带,问道,“他说欠你一条命,是有什么故事?”
“他是如此说的?”萧洵安笑了,“嗯……如此说的话,也就是幼时将他从池塘里拽起来罢了。”
见萧洵安笑了,黎川心中松快了许多,“郡主今日若见到你,必然惊喜万分。”
萧洵安脸色又僵下去,黎川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解的看向萧洵安。
萧洵安面色复杂,没有说话。
马车到达王府门前,众人早已接到消息在门口侯着。
雪似鹅毛落,李宣撑一把大伞去车前接。
萧洵安当先下车,伸手去扶下黎川。
黎川身上披着一件貂裘披风,毛领子厚实蓬松,衬托之下,那张脸越小了。
李宣高举纸伞盖在黎川头上,嘟囔道,“好容易养起来,这又瘦了如此多。”
黎川小心跨下车凳,笑道,“哪有你说得那般夸张,宫中膳食比王府铺张多了。”
萧洵安将黎川送回屋内,屋里没烧火盆,但走进去却觉得暖融融的。
“趁王爷王妃不在府中,修缮了地下的火道。比起时常需要通风的炭盆,如今能紧闭门窗,不让寒气进来,温暖舒适多了。”孙胜喜滋滋地讲道。
萧洵安心思不在此处,安顿好黎川,叫了李宣,两人在书房谈话。
“郡主离京的消息是你传到西南的?”萧洵安见到那张字条,能认出李宣的笔迹。
李宣如实回答,“是。”
“可经过王妃肯?”萧洵安接着问,消息已传到西南,黎川自然是知晓此事。他困惑的是,若是黎川故意隐瞒此事,李宣为何没有听从?若是经过黎川允许,信才传出,她又为何表现得好似萧滢滢就在京中?
李宣不知萧洵安所问何意,“此前向王爷传信,皆是经由王妃确认,才传往西南。就连王妃入宫之事,属下也未敢擅自告知与您。”
闻此,萧洵安格外困惑,她想起黎川两次失忆,一次是因天罚情劫,第二次是元清施法所致。可这次又是为何会忘记萧滢滢离京之事?
“王妃是不是不记得传信与您?”李宣问道。
此言正中萧洵安痛点,“你可是知道什么?”
除了萧洵安,李宣是唯一一个见证黎川前两次失忆之人。他答道,“怕是王妃失忆之症,再次复了。王妃明明前日刚吃过枳椇,过了一日却不知是为何物,好似从未见过。”
萧洵安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一次的失忆并简单。
他回到寝殿,黎川正撕着云片糕,喝煮热了的酥乳。
见萧洵安进来,她招招手,“这热酥乳甚是香醇,若炒些茶冲了做些奶茶,定然好喝。”
李宣会意,立刻去安排,不一会儿奶茶便端上来。
黎川捧着碗喝了一口,赞不绝口,“跟吉驻家的奶茶不相上下。”
闻言,萧洵安剥柑橘的手顿了下来,抬头去看黎川的眼睛,“你……记得吉驻?”
黎川刚到塞北找他时,他带她去吉驻家做了客。可后来黎川因改他天命而失忆,此后再没见过吉驻。
可黎川为什么会记得吉驻家的奶茶?
黎川喝着奶茶,自然地说道,“我记得当时同你去给吉驻庆贺生辰,我好像还扮作男子。”
“之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萧洵安有些忐忑,若她想起,想起他步步算计,想起他故意灌酒强求于她……
黎川两条眉毛耷拉成八字,“我从前是不记得吉驻的吗?最近总有些好似记忆的画面出现在我脑子里,有些像是真是,有些就很离奇。”
“那些,我猜大概是做的梦吧!”黎川突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地讲到:“我还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飞鸟,你骑着白马一直追我。许是被云桑使臣的夜莺故事给搅的。”
柑橘的汁水挤在萧洵安手中,黎川拿过捏的稀烂的橘子,用帕子帮他擦手,说,“我知道自己最近总是忘事。可不管想起什么,忘了什么,我都会记得你的。”
萧洵安低头看着黎川仔细为她擦拭手指,很难想象这记忆错乱却孤独一人的几个月,她究竟是怎么挨的。
黎川擦好手指,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甜美灿烂,可萧洵安知道,这只是她露给他看的安慰罢了。
她的痛苦,自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