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侯府庶出二公子。”
“就跟他说我是江熙沉,说”江熙沉嗓音抖了下,“说薛公子是我夫君。”
老大夫愕然。
江熙沉也来不及解释“叫他尤其关照薛公子。”
江熙沉在老大夫异样的眼神里,若无其事道“第二,叫老板娘花钱帮我和薛公子疏通打点。”
外头狱卒轻敲了敲栅栏好言好语催促,江熙沉的家族太煊赫了,就是坐牢他们也不敢落井下石,给足了面子,连他们都知晓三皇子前途无望,皇后和国舅怕是扳不倒江家,跟何况还有一个裴家。
江熙沉的曾外祖父是一等公,曾经是太子少傅,裴家如今可是满门才干。
就是江熙沉保不住命,江家和裴家又不会倒,他们依然还是得低头做人。
老大夫不得已站了起来。
江熙沉语如飞,眼底冷然一闪而过“最后一条,警告我爹。”
老大夫惊愕“少爷”
江熙沉冷声道“警告我爹,警告我舅舅,不许为了让我脱身,把所有责任推到薛景闲身上。”
老大夫眼神躲闪“老爷和舅老爷不会这么做”
“他们绝对会,那些弯弯绕绕我都清楚,所以拜托你。”
老大夫眼里写满了动容“少爷你这是何必,他只是外人”
“此事因我而起,他是为了救我才落得如斯田地,就光这点,我就不能行不义之事,也还没到需要使这拙劣计俩的时候,让他们忍着。”
眼前人呆惯了锦绣芙蓉地,如今身在牢狱,却依然淡定从容得很。
老大夫看着江熙沉长大的,本就憋屈又心疼,闻言越心疼,不忍看他,心中悄然多了几分忠,身陷囹圄尚且不背信弃义,这样的人值得伺候效忠“老头一定办好,少爷要记得敷药”
外头狱卒在频繁催促,江熙沉望着桌上的各色伤药,点头道“我会的,你快回去吧。”
他给了一个拜托的眼神,老大夫朝他郑重地点点头。
人走了,牢房又复归平静,江熙沉默不作声忍着疼,给自己敷药。
歪脖子树,江熙沉尽力,过的好不好,那就得看你狗运了。
牢房的另一头,陶宪茫然地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牢房。
自家主子正懒洋洋地歪在长凳上,翘着长腿,从桌上的瓷碗里捻出一颗黄豆,轻轻地放在桌上。
桌上已经摆了百来颗黄豆,一排又一排。
陶宪望着桌上左边主子教过的“黄豆鸳鸯阵”,右边主子教过的“黄豆长蛇阵”,尴尬地抹掉了挂在脸上的两行泪。
他该猜到的
他家主子自小被人辱骂嘲笑过来,后来又啥事儿没经历过,成天一幅半死不活没心没肺多活一天赚一天我活的开心你们自便的吊样,甚至心情好了还能自黑调侃一番。
心里天崩不崩地裂不裂不知道,反正面上是真的淡定地宛若坐佛。
“主子为何没受刑”
“我哪知道”薛景闲歪歪倒倒的,没精打采,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期待”
“”
薛景闲是真做大殷刑具一日体验的准备了,可他才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换到了这儿。
搞得他都怀疑,是不是江熙沉手都伸到大理寺了。
“不跟你废话。”薛景闲朝他勾勾手指。
陶宪耳朵凑过来,薛景闲覆上去叮嘱了几句,陶宪小鸡啄米般点头,过了一会儿道“赵公子能行吗”
“他行。”
“”
薛景闲压下声音里那丝颤动,沉声问“他怎么样”
“江熙沉”陶宪不忿地讥笑一声,“他怎么可能有事一家老小都护着呢,不比少爷舒服太多。”
“也是,”薛景闲心道自己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这会儿说不定还怪他打搅了他和三皇子春风一度,这下好了,腿都打残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薛景闲心下就是一乐,摩挲着手里那颗豆子,过了一会儿淡淡道,“他家有没有落井下石”
“没有。”
薛景闲眼底的漆黑悄然散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放下了那颗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