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她有颓然的坐在地上:“我爱了他三年!我把我的青春和我人生中所有最宝贵的东西一起打包送给他,然后就换回两个字,活该!”
“颜欢,总有一天这里会被人生生挖出来,然后它会空洞洞的,什么也装不下了。”孔若雨指着自己的心口,声嘶力竭的吼道。
“爱情真是tm的狗血!”颜欢吞下一口啤酒,低声咒骂道。
“是啊,要是有下辈子,老娘绝不看沈凡阅那臭男人一眼!他就是跪下来求老娘,老娘也挥挥衣袖,当他是个屁……”孔若雨狠狠地说道。
可是,下辈子会怎么样她不知道,这辈子她却是被那个男人吃得死死的,渣都不剩。
颜欢不忘添油加醋:“姑奶奶,谁让你上辈子不烧香拜佛的。”
“你还不是一样,狗血到跟自己妹妹抢男人。”孔若雨反驳道。
“你赢了。我比你惨!行了吧。”
颜欢边说,边端起酒杯,豪气干云的干掉了一杯,将它往沙上一扔,也不理会早被抛在一边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站在五彩缤纷的光圈之中,拿着话筒吼道:“来,姐们,听大爷给你唱歌!”
“阴天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香烟氲成一滩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总之那几年感性赢了理性的那一面”
唱到一半的时候,颜欢突然蹲在了地上,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孔若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心内的悲伤从四处蔓延开来,禁不住拿起手边的话筒,接着唱:“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恨情欲里的疑点盲点呼之欲出那么明显女孩通通让到一边这歌里的细微末节就算都体验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几年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最好爱恨扯平两不相欠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总之那几年你们两个没有缘”
最后一句的时候,颜欢握着话筒,带着几分的颤意,轻轻的呢喃:“总之那几年,你们两个没有缘。”
孔若雨灌下一大口酒,嗤笑:“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男人,至于么?”
颜欢不语,站起来回到沙上,闷闷的喝了口酒,有些醉眼迷离的看着她:“姑娘,你问我至于不至于,那你呢,你何尝又不是如此?你说你的三年,可是人生能有几个七年,我颜欢这辈子又能生出几个颜洛?都是他的,都是因为他!”讲到最后,她几乎有些声嘶力竭。
孔若雨轻颤,好一会才轻声道:“你还有一个颜洛可以陪着你。可是颜欢,你知道么,我曾经为了他,堕过胎。”
孔若雨口里说出的话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感情,然后听到颜欢耳朵里,却仿若响起了一个惊雷。好一会儿,颜欢才抬起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孔若雨不理会颜欢的问话,晃了晃没有酒的瓶子,咣当一声扔到地上,瓶子滚了几个滚,撞到墙之后,安静的呆在了角落。
她又继续开了一罐,仰头大口的灌了下去,有酒从瓶子里洒出来,沿着她的脖子,一路下滑进了衣襟里,霎时便湿了一大片。
颜欢劈手夺过,站在她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孔若雨听到颜欢颤声问:“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孔若雨伸出手,将猝不及防的颜欢拉到了自己身边的沙上,欺身压上去,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将它带到自己的腹部,喘着气,说道:“就是在这里,它曾经就在这里,寄居了39天。然后被我亲手拿掉了。”
颜欢震惊的看着孔若雨,不可思议:“你疯了么?”
孔若雨颓然的趴在颜欢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颜欢,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么?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可是你还有颜洛。不像我,看似什么都有,却为了留在他身边,亲手打掉了我和他的孩子!”
颜欢久久不语,空气里静谧的可怕,她躺在沙上,仰头看着散乱的灯光,那里仿佛有一张网,将她慢慢笼罩,使得她几乎要窒息。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到仿佛换了一个人:“沈凡阅知道么?”
孔若雨摇摇头,闷声道:“他不会知道的,除非是我想离开他的那一天。”
颜欢反抱着她,轻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傻呢?”却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
孔若雨似打开了话匣子,继续呢喃:“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刹,我几乎觉得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珍宝。我欣喜若狂的拨通了沈凡阅的电话,可是听到的却是女人的喘息声和他不耐烦的一句我在忙,就挂了电话。然后我突然明白,我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是,我连做暖床的都不是唯一的人,又凭什么以为他会允许我给他生孩子?”
颜欢安静的倾听着,听她继续说:“可是我终究不甘心,这毕竟是我和他的血脉,也许他会同意的呢?于是我开始试探他,得到的结果果然如我所想。我那时候就知道,如果我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只能不声不响的把孩子拿掉,如果我想要这个孩子,此生必定要远离他。颜欢,我很自私,我为了自己的幸福,牺牲掉了它。”
颜欢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幸福么?”
孔若雨缓缓坐起来,有一滴泪滑落:“我输了。即使赔上了这个孩子,我依旧输的彻彻底底。”
像是有什么碎裂一般,孔若雨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是怎样木然的去医院排队挂号手术,又是怎样从一个医院换到另外一个医院,只因她舍不下这个孩子,她几乎在a市的医院都转了一圈,直到再也找不到医院。她才含着眼泪和恨意上了手术台。那一刻,看着医生注入输液管的麻药渐渐起作用,她的意识也归结于黑暗。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抬上了病床,而她的身体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小生命。
那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那些天她使出浑身解数挽留沈凡阅,在他夜里睡觉的时候将他的掌心贴到自己的肚子里,希望他能感受到属于父亲的温度,然而,她终于还是放弃了这条生命。
打掉孩子之后,孔若雨病了。
她甚至不敢闭上眼,在她倦极睡着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别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么的可爱,那个孩子看见她,冲着她不停地笑。她伸手接过这个孩子,有人提醒她:你不能接,那是一只鬼。
然而她还是接了,她知道,这个婴儿是自己身体里流走的那块肉。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孩子在她的耳边喊:“妈妈。”
孔若雨就猛然醒了过来。
她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休养生息。那一个月她几乎在家里躺到整个人废掉。而这个男人却在第26天才给她打电话,然后,仅仅说了一句话:“过来帮我挡酒。”
孔若雨想,她就是贱。自己作践自己,反过来,还被别人作践。
然而她一边骂自己,一边却又忍不住起身梳妆打扮,去了悦和酒店。
酒桌之上她应酬的从善如流,一场下来,沈凡阅滴酒未沾,她却整整被灌了一瓶白酒。
当她在醉后蹲在路边大吐特吐的时候,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寒声道:“不能喝,要你这个秘书干嘛?”
孔若雨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沈凡阅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