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见面了,晓雯的妈妈杀到我住的房间。
我刚洗完澡,穿着酒店的睡衣,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一瞬间不由得胡思乱想,只有晓雯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只是敲门的声音不像,晓雯敲门的声音一定是柔柔的。那大概是服务员吧,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我打开门,面前站着个容容华贵的女人,她的脸上和身体竞相散出逼人的气息,那种可以压倒一切的自信和高高在上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她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说过来和你谈谈。然后就径直往里走,根本不理会我是不是愿意。进来后在电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整个房间也只有这一把凳子。她坐椅子的样子也是整个占领,仿佛到了她自己的家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搞蒙了,还愣愣的站在门口。我不知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是不是曾经让开过,也不觉得她曾经侧过身体。这时候我现自己失态,轻轻放开门,门自己缓慢地关上了。
这短短的一分钟,我是掰开来一秒一秒过的。觉得搞笑的是从深圳飞来上海听课,在这儿一节课就上了。完全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方向,脑袋里不停的搜索,不知道线头是什么。
往房间里面走的时候,底下有凉风掠过,我明白自己没有穿底裤,伸手摸了一下睡衣的带子,已经系上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下,这种睡衣是对襟开口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想什么。这时候就是没有底气,难道不穿底裤会影响底气吗?
女人也不管我在想什么,单刀直入说她是晓雯的妈。我的直觉告诉我,晓雯像她爸。晓雯绝对不像她,晓雯没有这个女人的霸气,这种霸气透着一股子野蛮的劲。
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晓雯“。
我想,原来上海人是这样说话的,北京人一般会说我们家晓雯,广东人就不会这么直接问。从这一点来看,上海人更加国际范。现在的难题是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我是喜欢晓雯的,她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说不喜欢也是违背意愿的。我是喜欢呢,还是喜欢呢?
她好像也不纠结我怎么回答,她接着说::“雯雯是我女儿,她的事我说了算。我们不反对她谈朋友,我只想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家是哪里的。”
我的脑子就如同老鼠钻进入了风箱,这时候一团乱,居然在想:这个女人的口音是不是有上海音,她的普通话挺标准的。
这个自称晓雯妈妈的女人看起来气势凶凶,却很容易对付。她提出了你很难回答的问题,你在犹豫的时候,她已经在不停的说她想说的话,提出另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个问题你也不用考虑了,因为她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这时候你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一样,只要装出认真听话的样子就可以了。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段时间,我试图在她的话语里理出头绪。晓雯到底是怎么搞的,她给她妈妈说了什么,她妈妈怎么就这样杀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晓雯这是在干嘛呢?
晓雯这时候也在狂奔,妈妈安排她去浦东机场拿一个文件袋,说是急用。她呢,已经约了我,晚上带我去黄浦江边散步。晓雯平常很少开车,这时候心里又装着东西,这一急,差点出。
那个骑自行车的人也吓了一跳,本来已经准备要骂人,回头见是个女司机,气愤愤的扭头走了。也没有撞上,应该是离得太近了谁都会害怕,再就是刚才车有点过快。
晓雯自己都吓的不轻。在路边停车静了一分钟,心里也为刚才的事后怕。道歉是不用了,那个人已经骑着自行车走远了,她别的没注意到,只看到那个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今天之所以开车,就是为了晚一点要去黄浦江边散步。她心里念叨着,不急、不急。她这时候还不知道另一个人在酒店里急啊。
晓雯往回赶,开车前了条短信,说迟到一会,让我等她。我这哪有时间看短信啊,这时候最重要就是显得虔诚,这是最好的灭火工具。况且,我现在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能说什么啊。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我听到了短信的声音,晓雯的妈妈也听到了,我们俩共同的装着听不到。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酒店经理,他问:“何总,有没有什么事。”晓雯的妈妈说:“没事,朋友来了,聊天。”
来人就毕恭毕敬的退出去,这时候,又听到说:“雯雯回来了叫她上来”。经理赶忙说:“是。”转身就走了,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何总,大概晓雯的妈妈姓何,她难道是这个酒店的老总。我还在纠结的深思,何总就已经解答了。她说她们家有三个五星级酒店,都是靠她一个人在打理,很难啊,晓雯没有兴趣,早晚也得找个人接管什么的。
她希望晓雯的对象,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有事业更好,没有也不要紧,她们家不会像上海那些土鳖一样,非要男方有钱有势。他们家更看重能力,以后可以把这几家酒店搞好,有能力再多展几家店。晓雯的妈妈说她自己是白手起家,一个女人要管理这么大的生意也很累。
我注意到两个细节,一个是她说到晓雯的时候,用的词叫雯雯。对我来说,这是敏感的。另一个是,她始终没有提晓雯的爸爸,一定暗藏着什么。还有,这是事后我回忆的时候想到的,她说看重未来女婿的能力,没有像北京人那样说,我们更看重人品,这上海人确实是现实。
晓雯的爸爸这时候也在上海,他已经拿到了移民新西兰的手续,人过去了就会拿到绿卡。
新西兰是极少数没有移民监的国家,移民的投资要5ooo万人民币,国内最近几年开始有大量移民去新西兰,主要就是看重了这一点,拿了绿卡,不在新西兰住也可以。
晓雯爸爸现在住在闸北,这里是部队大院,是单位早年分的房子。在二楼,四房一厅,那时候住二楼三楼的就是级别最高的。整个小区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也没有什么绿化。5、6年前才加装了电梯,晓雯的爸爸也就在这一年把房子里面装修了,家具也都换成了新的买的。
他最喜欢的是书房里那张桌子,那个不是能买来的,据说是乾隆用过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