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
车马熙攘的定安长街上,有一处戏楼,午后,门口便围满了前来听戏的人,多数是高门贵妇,戏楼门口停满了华贵的马车。
今日阮瑾玉身着藕粉色长衫,刚刚病好的她还有些气血不足,整个人愈发淡雅清新。含柠一袭水色长衫,略施粉黛,一双明亮的眸子迎上祝夫人欢喜的神色。
“祝夫人多等了。”
“哎,我也刚到没多久!”祝夫人热情得很,眼睛眯成一条线,三人互相行礼,她伸手揽住含柠,三人走进了戏楼。
戏台在二楼搭建,戏楼共三层之高,祝夫人一路引着二人往上走,戏楼里各位看客陆续入座,店小二忙前忙后,跑上跑下,红绸锦缎如瀑布从楼顶倾泻,阮瑾玉看得眼花缭乱。
回过神来,已经被祝夫人带至三楼“这个位置是极好的。”阮瑾玉正站在含柠身后四下张望着,却被祝夫人一把拉出来。
“听邵夫人说你刚刚病好,坐在里面这个位置吧,还算透气。”
三人落座,戏便开场,锣鼓咚咚锵锵地气势恢宏,戏楼里的热烈气氛顿时被点燃起来,阮瑾玉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阿朱。
她今天出来,最重要的是见慕玄云。便见阿朱摇摇头,示意还没有到见面的时间。
周围喧闹非常,阮瑾玉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投入到了戏台上,戏台上的花脸正举着长枪咿咿呀呀唱调,下一刻手中长枪一甩,眼看着就要扎到奸佞胸口,阮瑾玉
不由捏紧了袖口。
“喂!”
耳边冷不丁炸响一声略有低沉的男声,阮瑾玉肩头一颤,甩头看着右手边的红纱帘摆。
帘摆微微晃动,模模糊糊的红影间阮瑾玉看不清隔壁那人的模样,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顿时一头雾水。
正当她放弃思索的时候,那人抬起手将帘摆掀开一个小缝隙,一张意气风发的脸露出来,弯起薄唇一笑“你病好了?”
不是周凌又是谁?
“好的差不多了。”阮瑾玉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
周凌将红帘掖在木架间挤住,那条缝便固定住了,不大不小,刚刚够两人看清楚彼此的侧脸,周凌迟了半晌回到“我陪母亲来看戏。你是同姐姐一起来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
那边轻飘飘道“凭我对你的了解,猜的。”
戏台上的剧情刚结束一个小高潮,周围喝彩声一片,阮瑾玉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周凌也侧脸偷偷看着她,眼中的神气逗得阮瑾玉有些忍俊不禁。
瞥见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周凌眨眨眼睛,思索片刻在怀里摸索起来,阮瑾玉再听见周凌叫他,便是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方盒子,放在她膝盖上。
“什么东西?”
周凌压低声音,偷偷摸摸道“好东西,送给你。”
看着手心里的盒子,阮瑾玉有些不明所以,她捏住方盒子的盖子,轻轻一提,窥见里面躺着一只玉镯,玉镯外裹着银衣,上面嵌着大小不
一的碎宝石,即使只有一点光照,却在盒子里流光溢彩地闪烁起来。
阮瑾玉当下便判断出来,做工如此精细,此物定然价值不菲。她合上小盒子,从下面给他递回去。
“我不能收。”
周凌却并没有动作“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阮瑾玉向他身边倾斜身子,用盒子的角戳戳他“太贵重了,多少银子?!”
只见周凌左边眉毛一扬刚想说些什么的样子,警惕地睁大了眼睛,挥手将纱帘放了下来,阮瑾玉将手缩了回来。
“小侯爷,你在跟谁讲话?”娇滴滴的声音从另一边传出来,接着就是周凌打着太极糊弄过去的话语。
周家与孙家婚事未成的事情阮瑾玉也有所耳闻,这一听便反应过来这是周凌在和别的姑娘相看呢,顿时感觉手心里的木盒子愈发烫了。
第一场戏近尾声,小郡主心中一直惦念着刚刚瞥见的那个侧脸,左思右想就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此等姿容若是见过肯定印象深刻。
周凌明明是陪自己来看戏的,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别的女子暗渡陈仓,她是心高气傲之人,此事在她心里似一团火苗,越燃越旺。
捏着手中的盒子,阮瑾玉心生不安,身后的阿朱轻轻拍在她的肩头“阁主在二楼等您。”
阮瑾玉将木盒收在怀里,身边的含柠正同祝夫人看得入迷,听闻阮瑾玉要下楼没有多说,只嘱咐她散场后会在马
车上等她。
心不在焉的小郡主正生闷气,便见身边的雅座里走出来一位窈窕端庄的女子,她登时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神色匆忙的阮瑾玉,阮瑾玉动作极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哼。”
小郡主冷哼一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补药
绕过一众看客,阮瑾玉来到了二楼雅间,推门而入一室馨香,青香缭绕之间,慕玄云坐在看台前,听见门扉响动,便偏头看过来,一双平淡无波的墨眸在见到阮瑾玉的那一刻被点燃了其中的星火。
坐在他身边,阮瑾玉道“还算顺利吗?”
“不出所料,张道然将嫣然的死掩盖了下来。”
慕玄云撑头看着她淡道,瞧她面色还是发白的,一身藕粉衬得她原本缺少血色的皮肤白皙得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感,一双眸子有些无神地发呆,不知是不是身体抱恙。
他望向阮瑾玉的神色更柔和了几分,阮瑾玉捏着袖口,正思索着如何将袖中的东西还给周凌的时候,便感觉到一双宽厚而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有些泛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