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孙碧玉,你的裙子和鞋子也都脏了。”
她低头提起裙摆看,惊慌地说:
“啊!回家肯定要被骂了。”
说着,她仿佛失去了继续玩的兴趣,提着裙子站了起来,“我要回家了。”
“别回家呀,我们还有个地方没去呢。那地方可漂亮了!”
“要不下次再去吧,我裙子这么脏,好丑。”
“不丑不丑,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不,全宇宙最漂亮的。”我脱口而出,甚至还加入了刚学的词语。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我又在自己和兴荣身上看来看去,现我们俩屁股那块最脏,就转过身去,“你看我和兴荣,也很脏了,你看。”
她看着我努力指着自己撅起来的脏屁股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来,说:
“你翘着屁股好像唐老鸭!”
孙碧玉最后还是跟着我们来到了天桥。我们村的后山有个山谷,山谷中间就是这座天桥。天桥高十几米,下面有个供人行走的桥洞。天桥的主要作用是负责将渠道的水引入村子供大家使用,所以大家那时候也管自来水叫渠道水,它的中间是供水流过的渠道,左右都是高台,宽半米左右,可供人行走。由于渠道会通往各个村子,所以如果想去别的村,沿着渠道走也是条很好的路。
当我们带着孙碧玉爬上天桥的时候,她抬起眼睛,便看到了绵延半山的牵牛花。
“哇!”她激动地跺脚,“好漂亮!”
“是吧,这里是我们最得意的地方。”
这时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响起,我看去,有个老头左手扛锄头右手骑车,潇洒地从天桥的那头到这边来了。村里人能在天桥这半米宽的路上走我是见得多了,单手骑车的还是头一次见,我赶忙叫他们俩去看。
“我们也去走天桥吧?”兴荣提议。
“好。”我率先走了上去。
我们俩走了好几米,孙碧玉在后面叫我们的名字,我们回头,现她不敢走。
她说这太危险了,她不想走,想去山上摘牵牛花。
我们想想也是,就陪着她去摘花。
“杨兴旺,我想要那一朵。你跳上去帮我摘下来。”
“还有那朵。”
等我们摘完花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边的晚霞已经变成了红色。出来找我们的外婆见到我们,焦急忙慌地跑过来,说我们两个不听话的孩子胆子真大,还敢把家里的驴车开出去,又看看我们身上的衣服,说我们是两只污泥猪。旋即她就看到了捧着鲜花的孙碧玉,问我们这是谁家孩子。我支支吾吾地说是我们从城里带来的。
“啥?”外婆瞪大了眼睛,在孙碧玉身上看了好几眼,又看了看她手里那束花和青蛙,“她家里知道她出来玩吗?丫头,你家里知道你出来玩吗?”
孙碧玉点了点头。
外婆长舒一口气,“快回家,叫外公把她送回家去,不然她家里要担心了。”
回到家,外公把驴牵出来后,我们先把孙碧玉扶上车,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我娘问:
“你们两个还要出去?”
“我们要陪她回家。”
我娘无奈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橘子递给我们,“真是人小鬼大。”
孙碧玉就来了我们村一次,那次回去之后,她的爸爸妈妈就把她骂了一顿,并且严令禁止她出去玩的时候离开县城。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去找她玩,就是她爸妈见到我们时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第二年,临近清明,整个山谷下起了绵绵细雨。
晚上七点,我、兴荣、段友谅三个人躲在村里某个废弃的帆布棚子内,打着一只手电筒。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段友谅,叫我们出来啥事?”我压低声音,仿佛这是一场秘密会议。
“你们知道哪里能摘到艾蒿吗?”
“那是啥?”我没听说过他讲的东西。
兴荣问:“你说的是艾叶吗?”
“好像也有这样叫的。”
我和兴荣有些无语。
“你都找不到的东西,我们就更找不到了。”
段友谅又问:“那鼠曲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