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
裴骁坚定反驳,只拉住薛扶泠的手,不让它挪地方。
“只不过感叹一下嘛。”说罢,又立刻陈情道。
“那时,你已然成亲,实在不敢多想。”
“嘿嘿,不过后来听到你欲和离之事,当真惊讶。一个深宅女子,当下竟有如此魄力,与辜负自己之人割席,且果断决绝程度,不输巾帼。”
“这样敢于反抗的样子,当真无法用震惊和惊艳来形容,甚至大胆到,敢将前夫砍伤。”
“如此,只能称为决绝。后来,你又设法体面和离,又叫我震惊。”
“我想,此女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果然,李漪澜逼宫,你被刀剑挟持着,还能有临危不惧的急智。那一刻,我甚至后悔没有比齐行度早认识你。”
“此后的事你我相遇的事,你也大多知道了。”
“原来如此,我说那么多的巧合呢。不过,幸好阿骁比我先动心,才让我有机会也欢喜阿骁。”
薛扶泠没有说自己是如何对裴骁动心的,叫他想来也只会是在东宫相处的那段时日。
真情不必言明,尽在朝暮之中。
若非无情,她又怎会有如此顽强的毅力,在他被污蔑“叛国”时,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为他伸冤呢?
两情相悦,同心同意。
其心昭昭,天地可鉴。
而薛家出了个二嫁皇后,又几近于寒门出身这件事,倒是又给世间的女子做了表率。
女人们不仅不再一味的困顿于后宅,若是夫家处处不好,夫妇离心,女子会毫无顾虑的带着嫁妆或是回家,或是再寻良配改嫁。
绥顺帝的后宫一生只有福昭皇后一人。
帝后琴瑟和鸣,惹民间众女艳羡不已,便有女文豪以书着作,书写帝后二人之传奇。
此书在民间是如何被追捧传颂,薛扶泠没有关注,她只安心与裴骁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身子不好,更是需要时时将养着。
所以,后宫等闲的事,自由裴骁或者专门的女官来做,她竟是安稳悠闲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平日无聊,不是指挥着裴骁在宫中伺候花草,便是去宫外济慈院与原先东宫的姐妹萧谨等,或者已然成为忠勇侯老夫人的顾轻虞一起读读书、看看花、品品茶,教导教导济慈院的孩子们,做些悠闲之事,惬意自在。
只是,万事难两全。
女牢的三个月终究伤了薛扶泠的底子,就算裴骁再如何想强求,哪怕各种神丹妙药不断供给,薛扶泠的身子也渐次衰败。
终于,绥顺二十三年春日,也是帝后夫妻相伴的第二十四年,时年四十三岁的福昭皇后薛扶泠,安安静静的睡了一觉,后没再醒来。
据已然被外放出宫安养晚年的先福昭皇后身边第一女官紫竹道,皇后薨世,绥顺帝大恸昏倒,三日不朝。
三日之后,绥顺帝仿若与先皇后在时一般无二的上朝、理政、种花。
只是,常常听见圣人旁若无人的对着那些繁茂的花草自言自语,说些什么,皆不可得知。
帝后二人没有子嗣,圣人便将他兄长裴铎的次子过继立为皇太子。
因此事早有图谋,是以,那位嗣子也是经过帝后二人悉心培育过的,治国理家,稍一指点,也能渐次熟练。
而立了皇太子后的第二日,绥顺帝竟也在宫中那开的最为茂盛的兰花丛中溘然长逝。
帝后二人,相继离世,所隔不过七日。
后幼帝继位,遵从先帝遗诏,陵寝之中,只将帝后二人的衣冠同葬。
“那他们二人真正的坟墓在哪呢?”
有小孩子不知忌讳心直口快的问紫竹。
年老的紫竹满脸皱纹,眼神已不再明亮,却怀念又失神的看着京郊的方向,沉默不语。
自然是在一个开满兰花,且无人打搅的地方。
她心中答着,嘴角缓缓扬起微笑。
因为那里或许不久之后,也会是她的长眠之地。
毕竟,她可过誓的,要此生永远跟随她家姑娘,不离不弃啊。
而她家姑娘,也亲口答应过她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