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明亮的马铃声由远到近传来,不多时,一辆繁复富丽的马车停在穰国公府外。
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描金嵌宝,雕梁画栋,四周更是丝绸包裹,窗牖被一帘浅黄色绉纱遮挡,让人无法看清车内人的真容。
门卫定睛一看,马车外悬挂着赤金狼图腾的令牌,惊得连滚带爬进去府内禀告。
穰国公一听,差点从床榻上掉下来。
完颜煦来了!
正准备叫人把自己抬出出去见驾,完颜煦已经由下人带路,出现在穰国公的眼前。
穰国公急忙下床想行跪拜之礼,完颜煦上前一扶,道:“国公有伤在身,不必下跪。”
穰国公这才继续趴床榻上,昂着头,拱手行礼道:“臣惶恐,臣叩见君主,君主圣安。”
“国公伤势可好些了,今日我带了太医过来,让他给你瞧瞧。”完颜煦一甩裾角坐下。
穰国公心里像吊着一个秤砣,七上八下的,道:“臣是戴罪之身,怎能让君主费心,臣已无大碍,已经让府医看过了。”
完颜煦语气淡然:“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圣意难违,穰国公只能遵从。
这时,一名背着药箱,五十左右的太医从后走上前来,先是行礼,之后就坐在床榻边上,搭起脉来,不一会儿,又揭开穰国公的衣服,查看了后背的伤势。
“太医你说,穰国公可有性命之忧。”完颜煦清冷地问道。
说话间已经有下人把茶盏奉上。
“回禀君主,穰国公只是皮肉伤,未伤至筋骨。按时换药即可。饮食上要清淡,辛辣,酒,腥之类的切勿进食。”太医低着头回道。
“嗯,这就好。”完颜煦揭开茶盅,轻呷了一口。
眉头轻蹙,这可是琮朝的雨前龙井,在王室里也没多少,在穰国公府竟如此随便就能喝到。
果然,穰国公与琮朝之间的干系不简单。
“让君主挂心了。臣的部下行此大错,臣愧对君主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穰国公不相信完颜煦亲自前来只是看看他的伤势。
“人心不古,那千夫长只是个例,为此国公已经受罚,无需再自责。”完颜煦稍稍一顿,继续说道:“听闻穰国公治军甚严,个个勇猛无比,今日既然来了,不如让孤开开眼。”
完颜煦低眸于穰国公对视,神色无悲无喜,冰蓝的眼睛渗出阵阵微凉之感。
穰国公面露难色:“这个。。。。。。”
“怎么,是有什么不方便吗?”完颜煦手肘撑在桌子上,淡然额地眄视着穰国公。
“没有没有,只是臣现今这副模样,只怕。。。。。”
穰国公心想见识也不是这个时候,让一众部下看到他这等狼狈的样子,以后才如何自处?
更何况完颜煦是真的考察还是另有目的,穰国公一时间猜不透。
“孤知道国公的担心,有孤在,我看谁敢说三道四!”完颜煦语气凌厉,目光翕敛道。
“是,是,君主英明。”穰国公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走吧,穰国公”完颜煦撩起袍角立起身子,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穰国公在汇京有三千精兵,皆在北郊训练场,而真正的大军在穰国公的封地镇守。
背部有伤,不能如常人一般乘坐马车,马车一颠簸便牵扯到背后的伤痛。
穰国公抬上的马车经过一轮改造,加宽了里面的位置,再铺上厚厚的棉垫,看起来是小榻的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就出了。
约莫半个时辰,完颜煦来到北郊训练场。
训练场早就接到消息,众将士已经列队完毕。
当石默金高喊道:“君主到!,几千人的精锐齐刷刷地跪下,高喊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颜煦在高台上俯视着他们,低下的人尽管个个身经百战也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场,所有人都深深地扣着头,不敢轻易的抬头。
“起吧。”
完颜煦今日一身玄青蹙金龙纹纹织金锦长袍,银用赤金白玉冠高高束起。冷蓝色的眼眸锐利地宛如冰刀,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