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就去个厕所。”
边榆将谢之临摁了回去,谢之临突然问他:“边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在等苏珉沅。”
这话边榆没有回,越界了,段东恒问几句边榆都懒得多说,更何况是谢之临,对于边榆来说谢之临只是一个将他拉回现实的绳子。
这事儿没人知道,是边榆给自己留着的绳子。
当初边榆刚回国整个人精神状态都说不上好,一个人住着尤其是夜晚很容易胡思乱想,他怕他被夜里的噩梦困着醒不来,怕疗养院里的血蔓延到了宁淮,他怕他一个想不开也从楼上跳了下去。
唐林是个狠绝的人,在生命的最后将所有的恨都倾注在了边榆的身上,亲眼见着亲妈摔死在跟前,从那一刻起边榆就病了。
他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地狱里,他需要一个绳子将他拖拽回现实,谢之临便是边榆选的那根绳。
边博义死之前边榆得让自己清醒,边博义死后醒不醒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谢之临也就没什么用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边榆是感谢谢之临的,他出手也大方,给钱给房给机会,只要谢之临想要的边榆都能给,除了感情。
边榆对谢之临没兴趣,从来都没有,即便没有苏珉沅,也不会是谢之临。
边榆靠在洗手间外间的墙壁抽烟,一只手摆弄着手机正给段东恒发消息打算先走,今天这边的场景太混乱,边榆打算先躲躲。
一只手打字太费劲,边榆将烟叼到嘴里,两只手噼里啪啦都摁着键,编排着自己日理万机不得不回去处理的形象刚点击发送,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先是抽走了手机,紧接着香烟,再然后边榆被推到了墙上。
冰凉触感在嘴唇上轻轻摩擦着,边榆瞪着眼睛看着如鬼魅般出现的人——边榆在洗手间这么久完全没看见人进出。
可惜对方完全不给边榆思考的空档,在短暂的触碰之后,那人稍稍退让,手指摩挲着边榆的唇瓣忌,浅淡的唇色变得殷红,对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
看着熟悉的面孔,边榆皱起了眉,抿着嘴唇就想骂人,苏珉沅却先一步咬住了边榆的下唇又迅速放开,成功打断了边榆的脏话,苏珉沅问:“想我了没?”
边榆的眼神在说想个屁,可惜话又被堵了回去。
苏珉沅对边榆太了解了,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他动作很快,或浅吻或指压,总之将边榆口中所有不好听的话都压了回去。
苏珉沅低笑一声,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模样,只能看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服,十分低调。
笑过之后,苏珉沅说:“小边总,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了,好不容易偷溜进这里就为了见你一面,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收留我一下?”
低沉的话语带着点乞求的味道,苏珉沅将情绪拿捏的十分到位,狐狸眼都成了狗狗眼,下垂者眼尾看得人整颗心都软了。
边榆差点就被苏珉沅糊弄了过去,好在快被磨破的嘴皮子上丝丝缕缕的疼痛叫醒了他,紧接着一拳砸向苏珉沅的胸口,本以为苏珉沅会退开,不曾想生生受了一拳。
咚地一声,苏珉沅皱起了眉头,捂着胸口很是难受的样子,边榆嘴唇抿得很紧:“别跟我装。”
苏珉沅揉了揉胸口:“你可得轻点,我现在连看病的钱都没了,若是打出个三长两短,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边榆:“……”
这些日子里,外界各处都在说着苏珉沅的窘迫,或惋惜或嘲笑,已经认定苏珉沅是家族继承中的败者,没身负巨额债务已经不错了。很多人说苏珉沅已经被苏家送出国,变向的流放遣走,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然而众人口中的这个失意遁走的人断断续续地给边榆发着消息。
多是闲扯淡和调戏,什么“吃了没”、“吃什么了”、“给我拍张照片”、“睡了吗”、“我不信给我拍张照片”,来来回回要照片,边榆偶尔回一条“你烦不烦”,苏珉沅乐此不疲地要照片,虽然一次都没成功。
如此之类的,没营养,又很扰人。
随时如此,边榆一直没有见到苏珉沅。
边榆其实想问问苏珉沅干什么去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不过苏珉沅很识趣,自己说了。
“苏珉弢很难缠,他这个人很喜欢玩笑里藏刀那一套,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好商量,背地里盘算什么谁都不知道,所以费了点力气。没来找你,别生气。”苏珉沅说得轻飘飘,明明经常在边榆跟前卖惨的一个人,却在真的能卖惨的时候只字未提。
他温柔地笑着,幽深的瞳孔中映着边榆的身影,像一个漆黑的牢笼,将边榆框在小小的空间里。
苏珉沅的心思昭然若揭,边榆被看的有些慌。
边榆的眼神有片刻漂移:“既然解决了你该想想将来怎么办,万一苏珉弢回头再找你的麻烦要怎么应对,手里有筹码的时候你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小边总能庇佑我吗?”头顶的灯光像个罩子将两个人罩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染白了苏珉沅的发丝,恍然间边榆仿佛看见了苏珉沅老去的样子。苏珉沅的眼神温柔缱绻,似乎在等边榆答案,却因为久久没有下文而有些落寞,他垂着眼尾:“当初你能怜悯谢之临,能收留他,我也会做饭会收拾屋子,收留我好不好?”
一贯在边榆面前都很强势的苏珉沅这段时间软的过分,一向硬碰硬的狐狸忽然露出肚皮,边榆知道是个陷阱,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