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枯枝在鍾情的話音里刮過玻璃,撓成刺耳的尖嘯。
秦思意恍然發覺,自己早已看不透眼前的少年。
半晌,他無言蹲下身,將那份精心撰寫的文稿放在地上,用自己乾淨的手掌,輕輕攏起了被踩得稀爛的花瓣。
「鍾情……」
秦思意輕嘆一聲,卻再沒說上任何用以表達情緒的話。
——
次日的午間點到結束,鍾情獨自離開了斯特蘭德。
他只在簽名時短暫地見了秦思意一面。
對方似乎仍舊心情不佳,在寫下名字之後,很快便離開了宿舍。
鍾情記得秦思意在拉丁語課前還興致頗高地和自己打了招呼,可現在想來,倒顯得像是他產生了錯覺。
或許是之後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鍾情在前往餐廳時只見到了林嘉時。
對方同他打了聲招呼,端著餐盤坐到了三人常坐的位置上,繼而與沉默的鐘情進行了一場無比尷尬的午餐。
林嘉時從頭至尾都沒有提起昨天的演講。
不炫耀,也不陳述。
仿佛那是又一個,因為鍾情的過度關注,憑空虛構的假想。
只有分享了秘密的秦思意知道,林嘉時的緘口不言,究竟藏著怎樣令人唏噓的故事。
——「我拒絕了。」
這是一天裡,林嘉時回答秦思意的第一句。
時間向前倒推數日,林嘉時少有地接到了一個陌生的國際長途。
並非來自軟體的語音請求,而是真正撥出了他的號碼的跨國通話。
貼合所有防騙知識的開場,對方自稱是江城第一醫院的急診室,而將他撫育成人的外祖父則正因中風進行搶救。
來電的時間恰逢午休,他百無聊賴地應和了幾句,不知怎麼,便為對方手機里過於真實的背景音開始惴惴不安。
掛斷電話後,林嘉時立刻就嘗試著撥打外祖父的電話,可無論重複多少次,手機里也只會傳來令人焦躁的忙音。
他聽著那道機械的女聲一次又一次說出無人接聽幾個字,本就慌亂心,終於一點一點開始下沉。
林嘉時的父母在他年幼時,因為一次事故,雙雙離開了自己的孩子。
他至今沒能從外祖父母口中得到詳細的經過,只能憑藉當時不多的聞拼湊。
兩人被外派至中非監督項目,在當地突然爆發的疾病和動亂中,由於醫療條件的落後,沒能熬到近在眼前的回調。
林嘉時那時不懂家裡為什麼突然來了一群慰問的人,只知道外祖父母看起來,要比他在機場送別爸爸媽媽那天更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