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捞出一大早做的卤猪肘,切的薄片都有满满三盘。最后,她捞出了自己做的榨菜,用香油等拌了一盆不辣的,又用辣椒油等拌了一盆辣的。随后,她摘下了围裙:晌午就这样将就将就吧。
听到开饭了,打发蛋液的众人仿佛听见了天籁之音,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要知道这还是徐桃专门做了好几个打蛋器,并且这些壮汉可还是熟手,徐桃一次还只让他们打发三个蛋的结果。事实证明,电子打蛋器是多么伟大的发明,打蛋真不是人能干的工作。
大家并不是没有吃过鸡汤泡饭,但是第一次见到花样那么多的汤饭。因着打蛋的缘故,许多人都拿不动筷子,只用勺子也能吃这鸡汤饭。冲这一点,大家就觉得徐桃真是十分为人着想。
不,不光是鸡汤,煨了许久又泡了许久的鸡丝滋味绵长,而最精华的就是汤底的豌豆。豌豆已经煮出了沙,舀到嘴里,真是一抿就变成了豆沙,吸满了汤汁的豌豆滋味特别足,又软又糯,简直是太美味了。
壮汉们不愧是壮汉,加上已经有一回的经验,筷子还是没问题的。他夹起一个煎蛋,表面有油煎过的网纹,边缘有些焦酥的感觉,十分香,内里还十分柔嫩,蛋黄刚刚好,一点儿不老。壮汉们哼哧哼哧地吃着,不一会儿一个煎蛋就下去了。
一直在旁边留意着的徐桃将盛煎蛋的盘子往前推了推:“煎蛋有许多,大家别客气,今儿个定要吃完,不然就浪费了。可以将蛋在汤中泡一泡,也有另外的一番滋味。”
大家这才放开了胆子夹起第二个。有人照徐桃的说法试了试,原来泡过汤后,焦脆的蛋白吸了水,咬一口,溢出来的汤汁中还带着煎蛋独有的香,焦脆变成了柔韧,果然又是一种感觉。
吃过饭后,徐桃也没有催大家,而是端出一早熬好并在井水中镇着的乌梅饮,让大家再歇了歇。一杯凉爽的乌梅饮下肚,大家终于起身了,开始新一轮的加油。
在申正的时候,徐桃就道只用打最后一盆蛋了。这会儿壮汉们也累得不行了,最后一盆是接力才打完的。申正两刻,蛋液总算是打完了。徐桃给每个人当场结清了工钱,并给他们各自带了一对小蛋糕并六枚酥饼,也祝他们七夕快乐。
最后一炉出来的时候,已经酉初了。徐桃她们匆匆将东西放上骡车,朝着摆摊处飞快奔来。
七夕就是晚间的节日,许多人家也会对月摆宴,所以晚间的人没有晌午的人多。徐桃看着不那么长的队伍,总算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好在蛋糕只做一天,若是再做,她怕是要累死。
天快擦黑时,赵鹏程几人过来了。打头的赵鹏程笑道:“晌午就听程二郎道,小娘子这边有拜魁星的糕饼。我要一份,今日定要好好地拜一番,也保佑我明年的科举顺顺利利,一举夺魁!”
徐桃笑着给他包了一包:“几位明年都要下场?”
白予鸿和杜书礼都点点头。程熙也道:“今年落第,本要归乡,但为了科举还是决定留在长安,无论如何,明年都要下场再试试。”
徐桃给每人包了一包桃杏饼:“几位郎君明年必定蟾宫折桂,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谢徐娘子吉言!”赵鹏程笑着接过,“可惜娘子今晚不卖平日的吃食,我们只得找个地方饮两杯了。”
徐桃笑道:“今日实在是忙不过,不过待诸位高中时,百年食肆必定开起来了。到时,几位的烧尾宴,可否优先考虑下敝店?”
这祝福可说到人心坎上了。程熙笑道:“我的自不必说,定须小娘子张罗。”其他几位也都点头,赵鹏程还道:“到时候希望还能喝上青云那道汤。”
这位真是开水白菜的忠实粉丝啊。徐桃嘴角噙笑地应下:“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几人一口应下,都哈哈笑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程熙落到了最后,似是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徐娘子,你近日有见雪娘吗?”
“嗯?”徐桃正搬过下一筐糕饼,闻言抬头,“你说什么?”
前头的赵鹏程他们走出几步,发现程熙落在最后,招呼道:“程二郎,你还不走?”
“就来。”程熙只得止住话头,忙上前去,“咱们今晚去哪里吃?”
白予鸿的声音飘来:“去河边吧,听闻晚间有花灯。虽比不上上元佳节,但这回可是直接摆到中元节,应当也不错。还有人放河灯呢。”
天刚擦黑的时候,各处的灯就亮了起来。果然是七夕节,灯都比平日里多,还许多人专门换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比如清水澡堂,就摆出了一个穿肚兜的胖儿童抱着胖鲤鱼的花灯,看着惟妙惟肖。
看到澡堂掌柜亲自出来挂灯时,付洛瑶就心水了一拨:“这灯可真好看。可惜今年咱们太忙了,明年食肆开起来,每个节咱们都挂花灯,定比他的更好看。”
徐桃笑着点头:“好,这挑选花灯的活就交给你了。”
付洛瑶挺起胸膛:“我定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天完全黑下来时,来买的人更少了。这时付家两个孩子过来了,要帮他们卖,卖完好一并去放花灯。徐桃便让付洛瑶去:“这会儿人不多了,我一个人能忙过来。你去吧,也给咱们的摊子放一盏河灯,看能飘多远。”
付洛瑶也不太放心两个孩子单独去看灯,犹豫了片刻,取下了围裙,还不忘叮嘱徐桃:“我去去就来,你可别一个人收拾,等我回来。”
徐桃一一应下。付洛瑶三姐弟走了不过一柱香工夫,又一个熟人出现了:“徐娘子,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边,付娘子呢?”
徐桃抬眼,只见来人是陆玉珂。他身上的衣服折痕都还清晰可见,颜色鲜亮,许是穿的新衣裳。这昭然若揭的心思啊。徐桃笑着冲他们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他们去河边看花灯了。”
他们?陆玉珂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许多:“多谢徐娘子告知,我就先……”他本想直接告辞,又看到徐桃面前的筐,觉得空手走不太好,便道:“这糕饼是什么?”
“这是巧果,这些是拜魁星的,这些是拜织女的。这是一对的。”徐桃笑着一一解释。
陆玉珂的目光在一对的上面转了一圈:“那个,我要一份拜魁星的。”看到徐桃在包酥饼了,他酝酿了许久的话还是说出了口:“要一份一对的。”
不愧是崔清晔的好友,这别扭样跟他真是有些像。徐桃一边给他包,一边问起了科举的事情。三言两语,果然陆玉珂放松了下来,徐桃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崔郎君今日怎么没和你一道?”
陆玉珂叹了口气:“可别提了,今日本是放假,夫子留了文章,比上课还累。我做完文章的时候,他还被夫子留下来,要他用另一个思路破题再做一篇文章,我便先走了。”
“原是如此。”徐桃递过纸包,“陆郎君七夕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