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时律眼底浮现一抹沉痛的哀思,道:“当年,花家惨遭屠灭后,你大嫂很快收到无庭传来的消息。
她不顾有孕在身,快马赶回清州奔丧,守灵期间,她调动了无相阁在清州的力量深察花家遇害一事。
得到部分可疑线索后,又派人继续展开调查。
最后查出的结果即如方才祁统领所言,屠灭花家是南宫泽毁无相阁的阴谋。
你大嫂知道了真相,没有选择马上报仇。
她知道,只要她当时表现出一点可疑行径。
自己必将处于被动形势。
还有可能连累到整个云安侯府及腹中孩子。
所以她……她……”
说着,他忽而哽咽。
花一梦最后的那段时光是宗时律心中思之泣血的痛,关于那段时日的种种,他永远无法向任何人坦诉。
司臾见状,道:“我来说吧。”
“我长姐知道,即使她不表现已知真相,凭她是无相阁阁主这一身份。
加之又曾出言警告过承泽帝不要施暴行。
承泽帝也不会放过她。
为了让承泽帝对自己做过的恶付出应有的代价,她利用最后的时间与家兄布下了奕王上位这盘棋。
长姐安葬了先严、慈及门中亡者回京,便将管理无相阁的权力交给了家兄。
之后她一直在府养胎,不出府门半步。
她自暴自弃的时间里,多次秘密联络家兄。
她说,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她想报仇,可比起为花氏一族复仇。
她认为自己身为花家人,并身为无相阁的掌门人,她有更高的使命需要完成。”
“她说,既然出力扶上位的皇帝是个暴虐魔头,那她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暴君处心积虑谋皇权,利用挑拨离间之法引多位亲兄弟手足相残,坐收渔翁之利。
利用野心勃勃的宣翼军统领助他占夺宫城,再利用云安侯府与无相阁为其出面一计,诓得人心。
他爱名声,那就让他名声扫地,他爱暗里杀人,那就让他要杀的人都活着归来。
见证他阴暗罪行的揭露。
长姐深知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自己决计没有办法完成,于是便将想法告诉给家兄,让他代行。
家兄说他们同胎育成,生死不能分开,他要带她走,复仇之事可以从长计议。
长姐说,她是云安侯府的人,她若悄悄逃走,暴君必然会揣测她要预谋复仇。
那接下来,整个云安侯府,她的孩子,乃至整个北疆都会是承泽帝要挟她的筹码。
与其受制于仇人,她更想仇人受制于她,或者说,受制于她策划好的谋局里。”
“长姐诞下世子去了的那夜,家兄一夜之间白了头。
之后,他自担起了开展计划的任务。”
“他……才过及冠就白了头?”皇后声音微微颤抖。
司臾道:“是。满头青丝如雪。”
皇后默泪,“兄长也知道的,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不是说他很好吗?”
宗时律道:“他怕你担心,不让我告知你实情。”
皇后垂下眼眸,独饮下满腔悲意。
她想说句悔愧的话,又觉不合时宜。
司臾随之又道:“家兄见娘娘视太子如宝如珍,几度想要改变与长姐议定的计划。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依承泽帝的脾性,娘娘的太子恐怕没那么快能登基。
以防未然,他还是按计划选择了先帝遗腹子进行培养。
说是培养,最主要的还是教会他自保的能力。
先帝十三子天性聪慧,又有出身名门的太妃亲身教导,礼教学识上并未有家兄可施教的余地。
在担十三子传业师父期间,家兄同时还将毕生所学分授世子,又托江湖友人将沈府的小少爷也一并教育起来。
他之意欲,是希望他们成为晋南未来新帝的臂膀。
成为带领咱们晋南百姓走向安康未来的新的风向标。
此外,他还在处理无相阁事务之余出手解救一些被暴君治罪的‘逆臣’。
家兄一人毕竟力量有限,此过程中,云安侯是他在京中唯一可信任的,能够出现在明面上的助力。
此中包括联合在朝的一些良臣巧劝昏君少杀无辜,不杀无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