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凌乐竹也跟了上来。
走过一个街口,见人流稀少,便寻了一个僻静处,将女修扯去一边,问道:“乐竹,你何时来的,等了许久吧?”
“额,没多久,才聊了一会,你便出来了。”凌乐竹回道,声音却颇为细微。
“是吗…?”纪来丰拖长了语调,对方一副心虚的模样,分明是在说谎嘛。
况且,以此女的性情,怕他前脚刚踏入地道,她后脚也已到了铺子。
却也懒得揭穿,只兴奋地道:“乐竹,梦寒门主已经答应,会帮忙在姹月寻一合适人选,与我练习双修。”
“是“恩?”纪来丰心中,却是一声轻咦,料想中,对方的反应似是平淡了些。
吗?那太好了!”凌乐竹抬起头,喜道。
犹记得半日前,这女人一会紧张、一会悲伤、一会期待,神情异常的激动。
便关切道:“乐竹,你怎么了,是否有哪里不妥?”
“额,没有没有,谢谢你,为着妹妹,又麻烦你许多。”凌乐竹忙摇头,又感激了一句。
“哎呀,不麻烦,一桩小事而已。”纪来丰摆摆手,浑不在意。
眼珠一转,又趁机道:“对了,姹月女子向来注重名节,我好说歹说,梦寒门主才答应下来。但做人嘛,不能太过分,她让了一步,我自该也上一步。所以,你我之间婚约,不如便取消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瞥去,黑暗中,女修的脸看不真切,只瞧见低着头,似在沉思。
迟迟不见回应,纪来丰有些忐忑,撒了一个小谎,不会被她看穿吧?
但话说回来,关于此事,月梦寒的态度尚不明确。
说要看凌乐竹的笑话,但那不过是气话而已,就算他不纠正,到时估计还是会反对的。
暗想着,却听幽幽一声传来:“来丰,别骗我了,这应该不是月门主的意思吧?”
“啊?怎…怎么会呢?”纪来丰一惊,忙维持住镇定。暗下,却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凌乐竹却不答话,迈起双腿,向山门的方向而去。莫名的举动,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
来到一处灯火边,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猛地一转身,锐利的目光直视而来。
被吓了一大跳,他心虚之下,本能将头偏向了一边。
灯火的映照下,凌乐竹一双明眸,泛起奇异的光芒,摇头微叹:“瞧你这样,还说不是撒谎。事关弟子幸福,明知你已有婚约,月门主岂会不过问?”
“对呀,她确实过问了。也是乐葵身残体弱,否则岂能容忍弟子与他人共享一夫?便提出要求,若不取消婚约,便不愿帮忙。所以,乐竹你看…”
“呵…”古怪的一声轻笑,似是嘲讽,又似为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语。
凌乐竹双目灼灼,洞察般地望去:“恐怕…这并非月门主的原话吧?”
“你怎么知…”惊诧之中,脱口而出,纪来丰急忙捂嘴,暗自惊疑,对方是怎么猜到的?
瞧出他的心思,凌乐竹淡淡一笑:“第一,乐竹没答应,月门主但有要求,你也该先与我商议。第二,方才你说“不如取消”,而并非必须取消,说明并非她的条件。”
“额…”女修吐字清晰,逻辑严谨,纪来丰直听得目瞪口呆。
暗下,却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的小小伎俩,果然瞒不过这位聪慧的女子。
混乱中,却不曾注意,凌乐竹藏在淡然的神情下,一丝狡黠若隐若现。
既然已经揭穿,他便放松下来,道:“梦寒门主虽无明确要求,却也不曾认可。也是我大意,忘了向她确认,回头问上一声,应当还是会反对的…”
诚挚地劝告了一句,可凌乐竹听见,却毫不在意:“无妨,月门主若是反对,我亲自去与她谈便是了。”
“啊?这不好吧…”纪来丰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二女皆是要强的性子,别一言不合,当场打了起来。
当然,凌乐竹的境界要低上一阶,又有求于人,更担心她被月梦寒趁机提出过分要求。
却不防,凌乐竹已有决意:“来丰,婚约一事,乐竹绝不妥协。即便不能给妹妹治病,那也是她命不好,绝不能让你再牺牲。相信乐葵知道,也是一样。所以,此事勿要再提!”
说罢,便转过身,径直离去,不给一丝劝说的机会。
纪来丰呆愣地站在原地,女修坚决的态度,打乱了他的计划,一时不知所措,默默的,也有些感动。
灯火中,沉默良久,轻轻叹息一声,提起步子,向前追去。
才不到十丈,却见凌乐竹的身影,静静立在街边,侧脸朦胧,温柔端方,却是在等候于他。
心头一阵暖流划过,这女人一如既往,如同关怀备至的亲人,从不肯单独将他一人抛下。
心中安定,便快走两步,与女修并排,暂不纠结或者劝说,默默行走着,不去打破这难得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