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日月岛时的情景再现,如同拎着小鸡仔一般,月梦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身体还没来得及转正,直接被提着向上飞去。
纪来丰大声痛呼着,身心俱是饱受“摧残”。
好在只是片刻,双脚便踩到实地,大松了口气,睁眼一瞧,却是“哇”的一声,情不自禁叫了起来。
站在殿顶,俯瞰下方,风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那居高临下、一览山川的豪迈感,更令心胸骤然开阔。
惊叹之余,清风吹拂而来,冷静过后,迎来的却是恐惧,连忙退后两步,远离边沿。
转身一瞧,前方两丈远,阳尘、月问柳毫无长老的架子,皆是席地而坐,一个淡淡微笑,一个双目温和,令他忐忑的心稍微安定。
至于月梦寒,背对着二人坐下,靠在师父旁边,臻低垂,神情落寞。
“两位前辈,找来丰何事?”恭敬行上一礼,纪来丰试探地道。
“来丰,来这坐下…”月问柳微一颔,示意地朝身边招了招手。
“哦哦…”纪来丰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便遵照行事,在三人空当处坐下,稍一犹豫,又往月梦寒一方挪了挪。
这番举动,被阳尘瞧见,却是笑而不语。
二位长者辈分极高,纪来丰不敢失礼,坐定后,便静静等待。
无独有偶,阳尘、月问柳一时也无开口之意,只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浓浓关切与爱护之意,仿佛看自家的孙儿一般。
直到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月问柳这才开口,却是关心道:“来丰,方才打斗时,没把你吓着吧?”
纪来丰闻言一怔,摸着脑门,傻笑起来:“嘿嘿…实不相瞒,晚辈确实被吓着了。”说罢,便厚脸皮地说出了当时的感受。
受惊吓一共有两次。
第一次月问柳突然难,引来双方高修争斗,他被迫逃入大殿。昏暗的环境中,紧张而又刺激,却也不算太担心。
第二次则是阳尘出现,以极高明的手段制住月问柳,而这一次他是真害怕了。好在只持续了片刻,局面便缓和了下来。
“哈哈,都是老朽的过错,来时不曾提前通知,让你白白担心了这么久。”听罢,阳尘爽朗地一声笑道。
老者平易近人的态度,如同家人一般,没有半点架子,令纪来丰倍感亲切。
但紧接着,脑海骤然刮起一阵风暴,平静的水面开始翻腾。
隐约间,一丝光亮藏于涌动之中,忽起忽沉,难以琢磨。他不禁皱起眉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竭尽全力思索,却始终抓不住那道闪念,思绪越混乱,眉头也越陷越深。
却在这时,不经意瞥过阳尘的脸,仍是一副和蔼的爱意。只是笑容中,却多了一丝意味,似是…鼓励。
鼓励什么呢?大胆的猜测…?
目光平移,来到月问柳处,却又是一怔,这位长者眼中似是一样藏有深意。
这下,他更加奇怪了,二人一模一样的神态,若不知情的,还以为曾在一起合谋过什么。
等等,合谋?难道?不会吧…
纪来丰腾地一下站起,不敢置信地盯着二人,颤抖地道:“二位前辈,你们难道…难道…”却是一时说不出来。
“恩…?”听见身旁异动,月梦寒醒过神来,疑惑抬起头,瞧着年轻男子怪异的表情,一时有些莫名奇妙。
“哈哈…”阳尘又是一声大笑,道:“看来小友已经猜到了,啧啧,不愧是芮凝风的孩子,心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旁边,月问柳闻言,轻轻点头,也露出赞许的目光。
“凝风”二字一出,月梦寒登时神情一震,猛地回过头,目光惊疑,在二位长者脸上来回观望。眉头逐渐蹙起,仿若一轮弯月。
与此同时,纪来丰心中更是惊诧万分,他的身份仅月梦寒与姹月三位长老清楚,阳尘又是如何知晓的?
疑虑不及片刻,他已经想明白了,只有一个可能,姹月内有人通风报信,而此人便是…
“阳尘长老、问柳长老,今日所生的一切,都是您二位精心策划的?”
“什么?”月梦寒一听,顿时拍地而起,神情异常激动,死死盯着二人脸庞。
视线中,阳尘依旧笑而不语,一副高人做派。月问柳则温和看着爱徒,也不开口,似等对方自行想通。
这般的表现,显然是默认了…。
“难怪…”纪来丰定在原地,嘴中喃喃念着。脑海中,此前的诸多疑点纷纷浮现,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解释。
难怪不之客闯入总坛,姹月三位长老却迟迟不到,原来是故意留下空隙,好让两边进行对质,将往日恩怨说开…
难怪古韵、清音二位长老去到分坛后,便消失不见了,明明战斗声响颇大,却始终不来支援,竟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难怪阳明煦夫妇好说歹说,月问柳抵死不从,而阳尘到来,三言两语便改变了她的心意…
难怪阳尘方才会致歉,说来时没有提前通知,还有他芮凝风之子的身份,也是一口道出。
这种种怪异的举动,哪里像是一个外人,分明早已熟知内情!
真相大白了,所有的一切,便是两人事先安排好的,在弟子面前演的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