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然连忙错开视线,心口浮现偷窥被人抓包的忐忑。
顾暮初也没想到抬头就会和她对视,怔忪间停下拉车门的动作,轻声询问:“怎么了?不合胃口?”
她特意按照书中所给的喜好买的,按理来说不会出什么差错。
季羽然小幅度摇了摇头,坐上副驾驶后,欲盖弥彰地来回把碎发别到耳后,状似漫不经心系上安全带。
脑海里顾暮初那清亮的双眸挥之不去,丝丝缕缕荡出涟漪,像是让人忍不住溺毙其中的温柔乡。
她看向外面,车窗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还有身旁模糊的人影。
季羽然捏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
从昨晚开始,顾暮初就像变了个人,很难不让人警惕,她又在背地里筹谋什么。
自己要多加小心。
车内散发浓重的烟草味,尖锐又充满距离感,顾暮初不自在紧拧眉头,太阳穴突突跳着,摇下了车窗。
她不喜欢这种攻击性强的熏香,想来是原身留下来的。
清爽的空气流入,顾暮初松了口气,意识也清明起来。她侧目,发现季羽然没有碰早餐,柔声提醒:“凉了就不好吃了。”
季羽然后知后觉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腿上的早餐。小笼包的塑料袋蒙上一层水汽,若有似无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但她还是没有动。
顾暮初有洁癖,以前绝不允许自己在车上吃东西。
猜到季羽然心中所想,顾暮初手握方向盘,指腹无意识地点了点:“再不吃,我闻着可就饿了。”
一句调侃的话,让两人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得到允许的季羽然这才打开车窗,敞开塑料袋,拿起小笼包慢慢咀嚼。
小笼包被蒸得松软,指尖一捏就变了形,馅料裹挟着鲜香的汤汁,融合得恰到好处。
虽未明说,但看她一直没停口,想来还挺喜欢。
季羽然吃得斯文,双腮鼓起,从顾暮初这个角度看,像个屯食的小松鼠。
她忍不住多看两眼,Omega被盯得紧张,浓密的睫毛微颤,嚼咽的动作都放慢了。
顾暮初觉得季羽然挺有意思,有时话里带刺,拒绝她的靠近,有时又会像现在这样,妥协又乖顺。
只能顺毛摸的小狮子。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这样一句形容。
Alpha的视线犹如实质,季羽然如坐针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明明开着窗,可她还是觉得车内闷热。
“季羽然,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小心翼翼。”顾暮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长直的墨发被木簪挽起,眉眼流转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韵味。
话一开口,刚才营造的温馨氛围荡然无存。
季羽然转头,和顾暮初对视,像是辨别这句话的真伪,然后,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她浑身都是难以被攀折的傲骨,做出如此生动的表情,也让人移不开眼。
“顾暮初,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季羽然还欲再说什么,可想到眼前人的性子,她别过脸去,浑身写满抗拒,显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她太了解顾暮初了。
刚愎自用,掌控欲强,尤其喜欢看清高骄傲的人坠入泥淖,来满足自己近乎变态的心理。
顾暮初知道,短时间内让她对自己有所改观并不容易,索性直视前方,发动车辆。
凉风拂过脸颊,扬起她双鬓的碎发,女子目光坚毅,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决策者的沉稳和成熟,这无疑极富魅力。
可惜季羽然头靠着椅背,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达工作室,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顾暮初从车的另一边下来,将她叫住。
“季羽然,”顾暮初顿了顿,思考着如何才能让措辞恰到好处,“刚才那些话都是真的。”
季羽然转过身来,眼里的不耐烦不加掩饰。
她不想看顾暮初惺惺作态的模样,也不愿去听任何解释。这些言行举止落在心里,都是对方的权宜之计,只为让下一步的迫害更加理所当然。
又或者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愧疚,粉饰的手段罢了。
顾暮初走到她面前,笑容苦涩:“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有慢慢在改。”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躁动的夏日蝉鸣渐渐,扑面而来的风都充斥着热意,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多了起来,两人相对而立,Alpha的目光真挚又热忱。
鼻尖似乎嗅到熟悉的玫瑰和黑樱桃的信息素气味。
季羽然的心像被刺了一下,神情动容。
这一刻,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顾暮初和以前不同了。像寂寥浩瀚的夜幕中悬挂的皎皎明月,深邃而又温柔。
季羽然被顾暮初的视线烫到了,她不自在错开,负气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