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爹复起,狗都知道他什么心思。
贺延年日日来,我便日日不见。
日子久了,人人都知道,宣节校尉跟侍郎府的嫡小姐,不清不楚。
宗亲们怨气冲天,结伴而来,劝我父亲早日给我打发出去,哪有带着孩子住娘家的,何况府里还有其他未出阁的小姐。
若贺延年尚未娶亲倒好说,大不了补个典礼,可偏偏他娶亲那日十分张扬,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如今往我侍郎府跑,又叫什么事。
我不能让父亲为难,不顾阻拦,寻了处院子,连夜搬了出来。
这下正中贺延年下怀,他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外室。
外室?
当年在岭南,我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家什物件,贺延年自告奋勇,亲自去置办的,他甚至买了个丫鬟来伺候我。
父亲来看过后,颇不放心。
他看着我,又看看哄着念念玩的贺延年,最终一声长叹。
不管贺延年怎么对外说,我都宣称我是死了男人的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倒是真理。
我一个貌美妇人带着孩子,哪怕深居简出,也终究被游手好闲的男人们盯上。
贺延年在第四次前来救场时,皱着眉头说:“娘子,家里没个男人不行。”
有没有男人无所谓,可念念大了,总不能一辈子拘在这个小院里。
贺延年不当差的日子,他就跑来跟念念玩:“念念该启蒙了,你同我回去,我寻个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笃笃”,我的院门从没被敲响过。
贺延年的夫人出现在我的院子,轻轻的挽上他的手臂,她一双含情美目看着我,朱唇轻启:“夫君说的对,妹妹应了便是。”
妹妹?我嗤笑一声:“不是一家人,还真不进一家门,我嫁给你了吗贺延年?你又是哪位?我侍郎府可没这么多姐姐妹妹。”
那女子俏脸一红,双目盈泪,委屈的看着贺延年。
“曼娘不是这个意思,她好心……”
“不用了,我一个寡妇,担不起你们的好心。”
两人携手往外走时,我开口:“那谁,你当初共拿走我二百六十两银子,莫忘了还我。”
贺延年猛的转身:“阿鸢!我……我当初都是为了……”
我冷笑着看着他:“说啊,为了谁?为了娶别人,还是为了恶心我?”
贺延年痛心疾首的看着我:“当初在岭南,你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
我直接关上了院门:“那时因为,当初,你还是个人。”
当初,当初。
当初,同患难,如今,两相厌。
念念眨巴着眼,还看不懂大人之间的悲喜,他抚着我的脸:“娘亲不哭,念念听话。”
如今我父亲虽还在朝为官,可偌大的侍郎府不过是表面光鲜,内里穷的叮当响,冬日里父亲的官袍下,层层叠叠是夏时的衣裳。
贺延年负我可以,欠我的钱,得还。
待年终官员考核的时候,我一纸诉状,闹上了公堂。
本就是未位小官的他,更是惶恐不安,连夜跪在我的门前,求我撤了状子,一定会想办法还我的银子。
他的夫人曼娘,扛着肚子,陪在他的身边。
“阿鸢,我让你做正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