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來時王鈴那一句「是小松鼠回來了嗎」開始,他已經受了他們足夠多的恩惠與優待,仔仔細細地被考慮每一個感受。
接受幫助,表達感謝。
這些一向都是他不擅長的事情。
一隻溫暖的大手覆蓋在他的頭頂,宋老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懂。」
宋疏抬眸,淚眼朦朧。
宋老三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紙巾,包裝上印著一隻語氣形象極其不符的可愛小熊。他抽出一張紙遞給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有閨女就是這樣,得細緻。」
宋疏接過紙,按住泛紅的雙眸。
微風拂過,老槐樹枯黃的葉子旋轉飛舞,不一會兒就飄落地面。宋疏坐在石階上,張開五指,接住的一片。
旁邊的宋老三喝了口水,緩緩開口。
「我八九歲的時候就沒了爸媽,跟著大我十歲的哥哥姐姐一起生活。沒過多久哥哥娶了媳,嫂子嫌我們累贅,姐姐被逼著嫁人,我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
「是你的奶奶看我可憐,給我飯吃,送我讀書,給我做書包衣裳,幫我爭來現在的宅子娶媳婦。可能你不記得了,我結婚的時候,父母位上敬的是她老人家。」
「呵呵,那天我還掀了一桌酒,嚇哭好多小孩,就只有你蹲在地上撿花生米,說這還能餵小貓。」
似乎是因為想起從前的事情,宋老三望著老槐樹,飽經風霜的眼睛裡含著熱淚。
「我以前也哭過。」
「日日夜夜都在琢磨。」
「我該怎麼還呢,這個恩情好像怎麼都還不夠。」
「後來我想明白了。」
他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轉頭看向身邊的青年:「這就是家人。人生雖然孤獨,但家人可以相互扶持,家人也不只有父母兄弟。」
「小叔,雖然他們都走了,但你也不是一個人,一直都不是一個人。」
宋疏望著手心枯黃的槐樹葉,鼻尖微紅,腦海里不斷迴蕩著宋老三的這句話。
院子裡的草雖然多,但他們兩個人一起努力,一上午就清理得差不多了。
午飯以後,宋疏重回到老宅里。
上午為了找農具,他進來過一趟。因為常年無人居住,房子裡面霉味四溢,陰暗又潮濕,暫時不適合居住。
中午的時間裡,他已經為下午做好了規劃。
先要把房子裡所有的門窗打開,放著通風,順便還要查看一下房子的狀況,他記得之前看見後牆有道大裂縫,如果是危房就麻煩些了。
之後還要把房間裡能搬得動的家具都拖出來,有用的就清洗晾曬,沒用的就扔掉。
根據他對自己體力的了解,光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剛一進樓,宋疏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揉鼻尖,先來到客廳的雙開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