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剛寫好申請表,還沒交上去,我媽就出事了。」
「我預感自己會精力不夠,所以就撤回了申請。」
步道上陽光正好,她的眼眸卻沉黯下去,仿佛兩顆透徹的晶石,墜入了淤泥遍布的水底。
薄韞白沉默地凝視著她的側顏。
每次都是這樣。
好像只要說起母親的話題,童年養成的那種根深蒂固的無力感,就會將她吸進深不見底的漩渦。
眼看她身上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五月的風,梢頭的花,街上的人群,什麼也照不進眼底。
薄韞白輕輕蹙起了眉。
「……其實我也對中國畫挺感興的。」
「哦,」柳拂嬿語氣低落,「我知道。疏月灣里有一張很好的畫桌,本來你是準備給自己練字、畫畫用的吧?」
她說完,又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對,你好像不會畫畫?沒聽你說起過。」
「是啊,一點也不會。」
薄韞白貌似遺憾地頷,漆黑眼睫低垂著,好像真挺落寞似的。
「雖然喜歡,但環境不太允許,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學。」
這句話又穩又准,打動了柳拂嬿那顆教書育人的心。
她頭抬得高了些,雙眸重微微亮起,盈著無奈和體諒的光看過來。
「我明白的。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才一直想多上幾堂課。」
「校內的也好,校外的也好,網上的也好。總之,儘量多教一些對國畫感興的人,一直都是我的願望。」
「嗯。」薄韞白看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似乎與她志同道合。
然後忽而話風一轉,漫聲道:「所以說,你能不能把你的課表發給我,等有空的時候,我也來美院這邊,上一上你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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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嬿:?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仿佛自己中了個小小的圈套似的。
可是,兩個人話趕話地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又似乎很合情合理,也沒什麼生硬的地方。
她想了想,不確定地回答:「就算你需要在媒體面前維持假象,好像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吧?那些人進不了學校的。」
薄韞白卻道:「你不是想多教幾個對國畫感興的人麼?」
「這樣的人,你面前就有一個。」
柳拂嬿眨了眨眼,還是覺得不大對。
以他的家境,沒必要非得來大學裡蹭課。
她弱弱開口:「可是……」
「剛才我的畢業照,不是也給你看過了麼?」
薄韞白適時地打斷了她的可是,用一種十分理性的口吻道:「就算咱們兩個簽過協議,只是這種程度的分享,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見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柳拂嬿決定不再糾結。
她想,可能薄韞白就是比較喜歡國內大學的這種氛圍。
畢竟他自己是在一個食堂很難吃的地方上的學,可能心裡就是一直都留有遺憾吧。
思及此,她打開手機相冊,把教師課表的截圖發給了薄韞白。
才發送成功,忽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現在校方查得很嚴,我不確定,校外可疑人士能不能隨意進出教室。」
柳拂嬿說著,清麗的長眉稍稍擰起來。
「上學期好像還是可以的,但自從有個學生在監控死角里丟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規定就改掉了。」
「唔。」
薄韞白配合著做出一副略帶沉重的表情,可話音倒是沒半點擔憂之意。
陪著柳拂嬿一同沉默了片刻,他才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