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說得很輕。
話音落在飄散著梧桐氣息的夏風裡,幾乎叫小葉疑心是自己聽錯。
也不知柳拂嬿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小葉抬眼去看,面前的女人神色平靜,長眸深邃,像兩潭無波的深井。
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那其中,好像掠過了一絲,淡而無名的情緒。
放回了下裙,兩人開始專心觀察,上褂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哪怕在柳拂嬿看來,這衣服已經完美妥帖到了極點,小葉卻仍十分精益求精。
她先讓柳拂嬿原地轉了一圈,又道:「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外面光線好,還有一面大鏡子。」
「也好。」
柳拂嬿和這種匠人脾性比較投緣,點點頭,站起身。
卻沒想到,才掀起帘子,一個清落身影映入眼帘。
隔著一扇木門框,大廳的紫檀屏風之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茶煙裊裊,在初夏的光線里,籠罩出一層雨露般的清潤。
而那人的矜貴輪廓,好像也隨著這抹雲霧一起,融進了淺淡的光芒里。
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正臉。僅見那人肩背端方平直,菸灰色襯衣溫雅貴重,仿佛浸潤了幽沽煙雨。
修長手指輕執瓷蓋,拂過茶杯的邊沿,微有清澄的響聲。
柳拂嬿驀地放下帘子。
「他怎麼來了?」
小葉聞言探出頭去,見到大廳內的男人,眼中本能地掠過一抹驚艷。
回過頭來,語氣難掩羨慕:「薄先生過來,肯定是看您試嫁衣的呀。」
柳拂嬿有些尷尬:「這一套也穿不齊,他看得了什麼?」
「也是。」小葉笑著道,「這些都是舊傳統,薄先生可能也不知道吧。」
清風拂過窗欞,庭院內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
本應令人心曠神怡,柳拂嬿卻有些如坐針氈。
她悄悄在裡間試完下裙,最後還是換了自己進來時的衣服出去。
走回大廳時,薄韞白正在打電話。
聽話里的意思,好像是推了什麼事情出來的。
而他此時這身商務風的穿著,似乎更印證了這個猜測。
柳拂嬿走到他面前。
從薄韞白的角度來看,空蕩蕩的視線里,忽然出現一雙纖細的足尖。
他話音一頓。
少頃,打電話的語調也變得略有不耐。
「就這樣。掛了。」
掛完電話,他略帶幾分倦怠地倚在彌勒塌的扶手上,掀眸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今天穿得仍素淡簡約,白衣白褲,雖是現代式樣,可穿在她身上,卻無端有種仙氣飄飄的清冷。
「你怎麼來了?」
柳拂嬿是真的有些疑惑。之前他也沒說要來,只是發了個地址。
「聽說你是一個人過來的。」
薄韞白食指微蜷,輕輕揉了揉眉心。
他面有倦意,唇畔倒還扯著。
就這樣微微揚起下巴,隔著疏落的陽光和梧桐葉,看向了她。
「我還以為,會有朋友陪你。」
柳拂嬿說:「曦薇臨時要加個班,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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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聞言,男人的音調稍微拖長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眸底似乎掠過一絲笑意,叫人莫名覺得,仿佛是在什麼方面取勝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