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邊是大片紅色花海,迎風搖曳的艷色花群形成了道道浪潮,簌簌的聲音在耳畔飄過,卻是始終聞不見花香。
高青竹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靠近,蹲下身仔細看了眼,這些花她認識,如此艷麗的顏色,是曼珠沙華無疑,丁安可要找的,難道就是這片花海嗎?
可是,花雖美,卻總透著股淒涼。
起身,沿著道路走了幾步,高青竹發現無論如何都記不起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當時丁安可正掐著自己脖子,然後……
「我這是,死了?」她自言自語道,語氣又顯得極其冷靜,怎麼看都不像個已死之人該有的反應。
猛然間,一陣狂風吹向高青竹後背,來勢太猛,竟將她吹打得有些動搖。
回過頭,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半邊的黑色袍子掛在肩膀一側垂落下來,將裸露在空氣中的另一半身體盡顯眼前,隱現的半邊腹肌因汗水透著光澤,一串巨大佛珠掛於脖間,將他壯實的胸肌隱去大半。
男子是個寸頭,長相硬朗,睜開那雙帶著白色睫毛的雙眸,為立體的五官增添了分秀氣。
他微微頷以表恭敬,一隻手掌豎放於身前,看樣子是個和尚。
「你沒死。」和尚沉穩緩慢的聲音響起。
高青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是誰?」
「貧僧羅伽,是那塊石頭的朋友。」自稱羅伽的和尚解釋道。
「石頭?」高青竹抬頭看向他,「你是指顏華?」
「正是。」
「那這裡是什麼地方?」
「黃泉路。」
簡明扼要的三字才剛落定,高青竹的瞳仁便稍稍縮緊,震驚是難免的,可引起她注意的並非「黃泉路」三字,而是如血般的赤色花海中,那一抹清麗的白。
「那是什麼?」指著遠處紅海中的白色花朵,高青竹問道。
「引向生門的希望之花。」羅伽閉上雙眼,雙手合十,「你可以叫它,曼陀羅。」
「曼陀羅……」高青竹輕念了一遍。
羅伽見她稍有疑惑,便多解釋了一句:「因為你還沒死,所以才能看到白色曼陀羅,向著它的方向去吧,會找到出口的。」
「那你呢?」正要邁步前去,高青竹回頭問了他一句。
「我?」看似穩重的羅伽竟揚起嘴角笑了起來,「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人能攔得住我。」
「你……」高青竹頓了頓,只因她突然想起了顏華說過的話,「你不會就是那個喜歡打洞的傢伙吧?」
對方一愣,微怒的神情稍縱即逝,在高青竹還未察覺到以前便斂起了不自然的表情,只聽他鄭重說道:「回去告訴那塊石頭,我已將方法通過書信寄給了他,讓他別再來找我了。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羅伽突然紅了臉,撇過頭去,才說出下半句話,「讓他少給我介紹女人,我現在是地府的大蟒樂神,是個和尚,整日有女人進出我的府邸,成何體統……」
「哦~」高青竹心領神會地哦了一聲,忍下笑意,終是向著曼陀羅的方向前進了。
只是她很想知道,羅伽口中所說的方法,究竟是指什麼?
先前設想過多次,顏華的老朋友到底是個什麼妖怪,現在看來,原來羅伽是一條巨蟒,還是個在地府當官的傢伙。
那顏華竟能勾搭上地府的官員,高青竹不由對他多了分欽佩,可與顏華相處時的那份不適感,高青竹始終無法揮去,先不論之前被欺騙過多少次,畢竟開房這件事,她還沒找他算帳呢。
……
還未睜開眼睛,就感受到了一股溫暖擁抱著自己,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一瞬睜開,正巧直視顏華清瀲的雙瞳。
側頭看了看,高青竹發現顏華正坐在地上抱著自己,姿勢可以說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兩人的臉離的很近,高青竹突然想起許南星也這樣直視過自己,那種心中的悸動猶在,可對顏華,高青竹顯然沒有這種感覺。
將其推開,高青竹捋了捋胡亂附在臉上的頭髮,坐正身子,脖子處的隱隱疼痛傳來。
脖頸還在微微透著紅,看來丁安可下手的力道不輕。
「怎麼不多睡會兒?我看你躺在我懷裡還挺舒服的。」顏華戲謔道。
環顧四周,不見丁安可身影,高青竹問道:「丁安可人呢?」
「唉,我辛辛苦苦來救你,沒想到一醒來就問別人,我好傷心啊。」說著,他還真捂了捂胸口,一副假裝心痛的模樣。
高青竹見他這般不要臉的架勢與自己不相上下,笑著冷哼了一聲:「沒想到全校聞名的籃球社桃花,在被我戳穿真容之後竟性情大變,變得這麼沒有底線了?以前的斯文是被誰吃了?」
顏華歪頭深情看向她:「還不是被你吃了?」
就這麼盯著顏華看了近一分鐘,兩人居然未再說一句話,其實在這樣一處幽深的森林中,並不是個適合開玩笑的場合,可這兩人哪是一般人?
「我遇到伽羅了。」高青竹冷不丁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
顏華捂了捂額頭,嘆氣道:「他叫羅伽。」
他又問:「那傢伙怎麼不來找我?找你做什麼?」
「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說說。」
「他說,方法已經通過書信寄給你了,讓你別再找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