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不出。
接著便是抬頭,那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杜薇。
含著淚的眼眶中,憤怒、哀求,或者用悲憤這個詞來形容更恰當一些。
杜薇雙手叉在身前俯視著她,見她眼神厭惡,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以為你剛說了什麼我沒聽見嗎?」
她轉過身坐回座位,面對著鏡子又補充了一句:「明天你給我等著。」
正伸手撿起那被踩髒的布料,卻因為杜薇的話而懸在半空,王苗垂下頭,握著手中的碎花布,緊咬嘴唇,也許是太過用力,一絲血跡從嘴角滲出。
嘀嗒——
滴落在了地面。
……
第二日,學校後門邊的一個角落裡。
幾個穿著混混模樣的男人正圍著王苗,對其拳打腳踢。
被圍的王苗抱頭已縮成了一團,她全身青紫,纖弱的身體正時不時地發著顫,嘴裡細小的聲音不斷向他們求饒,帶著絕望的哭腔。
一口鮮血湧出,噴灑在角落的一處花壇中。
王苗抹去嘴角的血跡,繼續用蜷縮的身體應對眾人的暴打。
「行了行了,別給我把人打死了,教訓教訓就行。」身後,一個不算熟悉的聲音響起,王苗記得,那是馮峻的聲音。
定是杜薇叫他找人來打自己的,這個女人,心腸實在太過惡毒。
馮峻看了眼依舊抱著頭不敢吭聲的王苗,點了支煙,開口道:「你也別怪我找人打你,是你自己不懂事惹了我女朋友,再說你們倆住同一個寢室,就不能好好相處?非得給我找些事做。」
說著,他示意身邊幾個小弟先散了,自己也轉身準備離開。
「是她有錯在先。」忽地,王苗說道。
馮峻沒料到這姑娘嘴這麼硬,見身後的小弟已經走遠也沒打算再把他們叫回來,便蹲下身說了一句:「你還不明白?錯與不錯已經不重要了,她就是想找人給她出氣。你以為,現在這世道還有對錯可言嗎?有權有勢有錢才是對,你這麼嘴硬,活該被打。」
這段話直擊王苗,在馮峻走後,她一度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拖著傷重的身軀坐起來。
額頭似乎也流血了,血跡已順著額線流入眼中,望出去的景象儘是赤紅。
原是面無表情的王苗,此刻將含著血的嘴角揚起,冷笑面對這片血色天空。
……
被打後的王苗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便趁著大家上課的時間偷偷逃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還接到了杜薇的來電,這個女人居然警告王苗,說是不立刻回到寢室便再找人打她。
本就已絕望的王苗不再顧及任何,在文具店隨便買了把美工刀便急忙趕了回去。
可當她推開寢室門時,房間內卻空無一人。
她開始冷靜下來,關上寢室的門,安靜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但她手中,依舊攥著那把美工刀,凝望著門口的方向。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口袋中傳來一陣震動,她才從凝望中回過神。
拿出手機,一看來電,是父親打來的電話。
調整了下情緒,王苗摁下接聽鍵:「喂,爸爸,怎麼了?」
「你媽媽她……」
咚一聲。
手機掉落在地。
王苗不知自己是怎麼聽完父親說的話的,也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接受這件事情。
一切似乎在她進這所學校之後便完全變了樣。
她想起杜薇,那個女人毀了她,還協同謝楠楠一起將母親送予她的裙子剪碎。
那條裙子,可是王苗媽媽在世時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
王苗的身下,是一片深淵,而綁住她身體的最後一根繩索終於在壓力的不斷施加下斷裂,她開始墜落,墜落的過程中,一抹黑影在她身側徘徊遊蕩。
「你,怨恨嗎?」那黑影在她耳畔說道,聲音飄忽不定。
此刻的王苗閉上眼睛,幾乎是沒有猶豫,脫口而出:「恨……」
……
夢魘,在人死前由怨恨演變而成的妖怪,它由怨氣所化,寄宿在活人身體中,為其製造源源不斷的噩夢,致其產生幻覺,從而使其發瘋,最終在其目的達到後便會尋找下一位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