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特斯也不会用美和丑的尺度来看待这两位女性,虽然他现在感觉手足无措,但这只是成年人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正常反应,他只觉得在她们身边自己很安心。
“妈,你快松手,让我哥进屋。”少女不满地拉开了她妈妈的胳膊,把温特斯从自己小姨的死亡裸绞中拯救了出来。
“对对对,瞧我这样子。”温特斯小姨擦了擦眼泪,笑着要帮温特斯提行李。
温特斯当然不可能让女性帮自己拿东西,小姨也不勉强,把温特斯领进了门,少女则一把揽住了温特斯的左臂,又挂在了温特斯身上。
这名年长一些的女性是珂莎·塞尔维亚蒂,温特斯的小姨。少女则是温特斯的表妹,伊丽莎白·塞尔维亚蒂,温特斯的姨父和小姨用温特斯母亲的名字给自己的女儿命名。
进屋后,温特斯看到一只体型健硕的姜黄色大猫从会客厅里走了出来。
海蓝气候温热,为了散热,所以猫咪的体型都偏娇小。但这只橘猫的骨量发达,肩高腿粗,五短身材,却与本地的猫样貌不同。
大猫尾巴直直地竖着,尾巴梢弯成了钩子,神气活现地迈着八字步从房间里缓缓走到了温特斯脚边,肆无忌惮地用腮帮子蹭着温特斯的裤腿,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大将军!”温特斯挠了挠猫咪的脑壳顶,又捋了捋猫咪后背的毛,刚想再去伸手摸大猫肚子上的赘肉时,大猫冷漠地一甩头,又迈着八字步走开了。
“大将军还认得我呢。”温特斯丝毫没有被猫咪嫌弃的自觉,高兴地和小姨、表妹说。
“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小将军呢?”
进了门走过一小段走廊,右转就是会客厅。说曹操,曹操到,温特斯刚到会客厅坐下,一只体型比上一只姜黄色大猫小的狸花猫咪“咩咩”叫着跑了出来。
();() “小将军!”
狸花猫后腿一蹬直接跳到了温特斯身上,爪子刺破了衣服痛得温特斯吸了一口冷气,温特斯紧忙用右手抱住了小将军,不然狸花猫再一使劲肯定要挠出几道血痕。
小将军咩咩叫着用腮帮子蹭温特斯的衣领,舔舐着温特斯的下巴,带倒刺的舌头刮得温特斯很痛。
“哈哈,小将军怎么这么热情?”温特斯无奈地看向了小姨:“不过爪子该剪剪了。”
“太想你了。”小姨慈爱地回答。
“走开啦你。”少女毫不客气揪着狸花猫的后脖颈把它提了起来,把狸花猫放到了地上。
狸花猫却不肯罢休,一直绕着温特斯脚边打转,叫个没完,像个话痨。它不是像别的猫咪那样“喵喵”地叫,而是发出短促的“咩”声。
“看看,看看,真是大小伙子了。”珂莎坐在了温特斯右边,双手握着温特斯的右手感伤万千地说:“这眉眼真的有你母亲的影子,看到你成人,伊丽莎白(指温特斯母亲)一定会高兴极了。”
这已经是温特斯回家第二次听到长辈说自己像谁了,感情一个人说一个样?
温特斯并不像小姨那样感伤,他笑着对小姨说:“是吗?中校还说我像我父亲。”
“哼!”珂莎一瞪眼睛,眉毛立了起来:“怎么会?看看你这鼻子、这发色、这眼睛,这就是格拉纳希家族的血脉。我给你找你外祖父的画像,你现在和你外祖父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中校就是信口开河!等他晚上回来我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中校是安托尼奥·塞尔维亚蒂少将在家里的代称,因为他在一次和小姨争吵时委屈地还嘴“我好歹也是个中校,你也要给我点面子”而得来。
从此以后珂莎就用中校来称呼自己的丈夫,还强迫自己的外甥和女儿也跟着叫,以至于温特斯在海关监狱中见到姨父时也下意识地喊出了“中校”。
“艾拉,你去带着你哥去先把行李放下。”珂莎想起了温特斯这才刚回家,关切地的问:“你饿不饿?在海关那边肯定没吃什么东西吧?我去给你做饭。”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往厨房走。
“不用了,小姨。”温特斯连忙叫住小姨:“我不饿,我现在就是有点累,想睡一会。”
“怎么能不吃东西呢?我做点小食,很快的。”珂莎无视温特斯的意见走向了厨房。
在军校里,温特斯是三年级班长;在大头兵和平民面前,他是军官;在贼鸥号上,他是敢于跳帮的勇士;这维内塔的同期中,他隐约有了点领头羊的意思。
但是在家里,他的家庭地位还是孩子,略高于妹妹和小将军,远低于大将军。所以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小姨穿过传菜门走向了厨房。
“哥,我领你回你房间。”少女把温特斯从会客室柔软的椅子上拖了起来:“你走之后,妈妈每天都让佣人清扫一遍,比你没去上学时还干净。”
离开会客厅,穿过另一道走廊,从楼梯上到二楼,伊丽莎白笑着推开了那道熟悉的房门,尘封的记忆随着房门被一同打开。
木质地板上有一处被碳化的痕迹,那是温特斯小时候玩火烧黑的地方。他和姨父学习剑术时用过的一大一小两柄木剑还倚在墙角,上方挂着一块飞镖靶盘。床上罩着干净的白色蒙布,书桌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对吧?比你在的时候还干净吧?每天负责检查的可是我。”伊丽莎白得意地邀功,但温特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什么也没听见。
温特斯轻抚着这些熟悉的老物件,最后打开了衣橱。
他原本只是随手打开,想看看自己以前穿的衣服还在不在。却没想到衣橱里竟然整整齐齐地挂着五六件新衣服,而且都是成人的尺码。
“这都是你小姨给你做的。”伊丽莎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埋怨地对温特斯说:“你小姨让你量了尺码写信捎回来你也不肯,她就只好自己估摸着尺寸做。你走之后,年年都做,年年都扔。做完又不敢寄给你,只装在这里,说是怕你万一回家没有衣服穿。”
“我在军校只能穿学员服,把尺码写信捎回来也没用,三套学员服够穿了。”温特斯心流入一股暖流,他轻轻关上了衣橱门,他笑着对妹妹说:“倒是你,家里现在还有请家庭教师吗?”
少女吐了吐舌头:“我早就过了要家庭教师上课的年龄了,我现在和安圭索拉夫人学习绘画。”
“学绘画?”
“是呢。唉,反正中校就是看不得我闲着,一定要给我找点事情做。妈妈现在则是每天唉声叹气地琢磨着怎么把我嫁出去。”
温特斯闻言哈哈大笑:“毕竟你也是大姑娘了。”
“不过我也不担心。”伊丽莎白眼睛溜溜地转了几圈,窃笑道:“反正有你顶着,你只要还没结婚,那压力最大的就不是我。”
少女犀利的反击一下就让温特斯哑了火,他讪讪地把行李放到了桌子上,把东西一件件掏出来。